辛夷跟着他穿过小道,走进游廊里。
一路上她的余光瞥向两旁,悄悄地记着着侯府内的路线与情况。
辛夷:平南侯肯定是个贪官。
【宿主你从哪里看出来的?这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?】
辛夷:刚才路过假山旁,那上面种了一堆名贵花草,起码得两三千白银。
【侯爷年奉一万石左右,换算一下就是五千两银子。】
辛夷:平南侯的店铺都亏损了好几个月了,而且最近还要大办寿宴,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搜刮民财。
【你的金锭不就是其中之一。】
辛夷:暴君他不行啊,平南侯这种贪污腐败的官员,还不薅下马,留着过年呢。
林管事刚走入杂役院。
锥子脸樱桃嘴,穿了身桃粉衣裙的女子迎了上来。
女子肤色发黄,桃粉衬得皮肤更暗沉,面上颧骨凸起,看上去有些不好相处。
她看向林管事,笑得一脸谄媚,“林管事,稀客啊,给您倒杯热茶,快来屋里头坐一下。”
林管事摆了下手,语气不耐,“没时间坐了,刚招完工,还急着去安排寿宴的事。”
指着身后的辛夷,继续说道:“桃妍,这个是新招的花匠,人挺识趣,好生照顾一下,派点轻松的活计,后续人就交给你了。”
交代完后,林管事便急急忙忙地走了。
桃妍眼神不善地瞅了辛夷几眼,撇了撇嘴。
“长得倒是挺标致,不过侍弄花草,可不是靠脸的,还得有些技艺在身上。”
她最讨厌仗着背后有人,就想偷奸耍滑,甚至是凭借姿色一跃而上的人。
全都想踩在自己头上。
跟当初那个贱人一样,表面上一副惺惺作态,背地里却嘲讽她长得丑没机会。
辛夷装作听不懂,默不作声。
【厉害了宿主,你竟然能忍住不骂她。】
辛夷:狗叫而己,没事的,我不理会,任务更重要,我忍。
桃妍见状没有住嘴,反而更加刻薄地说道。
“怎么被戳破小心思了,不敢吱声了,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得意,人却是一无是处,只能凭借美色倒也正常。”
感受到她孜孜不倦的敌意。
辛夷:不忍了,忍不了一点,我要踹狗。
【宿主,你的嘴毒是公认的,我压你赢。】
辛夷唇角微扬,讥笑道:“那桃姐你是靠什么?靠这张从不刷牙的臭嘴吗?”
被人回怼了,桃妍神情不悦,气愤地指着她,骂道:“小贱蹄子,仗着有几分姿色,混入平南侯府,不就想攀附权贵吗?”
辛夷:“大贱臭嘴,你别仗着小时候脑袋被布裹了,自己有大病就随地大小便,怎么滴?想臭死人不偿命,你真贱,太恶毒了。”
桃妍被一通劈头盖脸的谩骂,整得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。
很久没人敢这么骂她了,小贱人。
骂完身心舒畅了,辛夷刚想走,又想起了什么,开口嘱咐道。
“还有啊,恶毒姐你身上真的好臭,恶臭是病,不要放弃治疗哦。”
桃妍回过神来,脸色发黑,指着辛夷鼻子的手,微微发颤。
辛夷翻了个白眼,指啥指,显摆着她了,手也不好看呐,一把推开她指着自己的手,径首走向房间里。
扫视着屋内,住的是大通铺,十个人一间,床铺排成一行,中间有点空隙分隔开。
辛夷看了一下,走到靠窗的床铺,收拾了起来。
这个位置空着,又靠窗子,她比较喜欢。
不靠墙,夹在两个人中间,想想就头疼。
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,辛夷瞥了眼。
桃妍站在外面院子里,摔完杯子又掀桌子。
简称无能狂怒。
【宿主,她快被你气疯了,估计不会放过你。】
辛夷:你实话告诉我,是不是换剧本了?难道我要改走打脸爽文流,成为凤傲天?
【别幻想了,你拿的是种田苟命流。】
辛夷:真的没机会吗?我能勉强接受左踢狗右抓鸡,迎娶有八块腹肌、大长腿的美男。
【还得是你,还想连吃带拿,趁早死了这条心。】
辛夷:没事,我也能接受,穷的只剩下钱。
【前提是完成任务,宿主好好干,攒钱回去当富婆。】
桃妍气愤地一脚踢在凳子上,下一秒她的面容扭曲,痛得弯腰蹲下。
她盯着辛夷所在的屋子,眼神阴沉又凶狠。
盯了片刻后,站起身来,拖着受伤的脚,朝自己房间走去。
雕花镂空的窗棂被打开着,天空上盘旋的凶禽俯冲下来,蓝灰相间,羽翼光滑繁密。
它的短喙弯曲内勾,泛出的光泽透着尖锐锋利,黑亮的眼睛犀利凶猛。
迅疾落在窗栏上,而后轻盈跃上伸出来的白皙手背上。
祁姜白给它梳理了下冲乱的羽毛,取下脚上拴着的细竹筒。
倒出一张卷着纸条。
他打开了米黄色的纸条,上面却没有只字片语。
衣袖晃动间,腰上挂着的花型玉坠也随之摇曳,玉坠的质地细腻温润,色泽粉紫,花如莲而小如盏,九片花瓣微微舒展。
祁姜白移步至茶桌旁,用茶水浸湿了纸条后,很快字条上显现出字迹。
他一眼掠过后,神色怪异。
平南侯一处水榭,西周垂落着素白如雪的纱帐,台内舞姬一袭烟紫纱衣,身姿曼妙,舞姿翩翩。
年轻的男子翘着腿,散漫地躺在罗汉榻上。
他的面容清朗,目光定定地落在了舞姬身上后,浑身透着富贵公子的浪荡。
罗汉榻前跪伏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婢女。
她素手托举着果盘,柔荑捏着红果,投喂着男子。
紫绀色的绢纱裙衫,腰间束着一根殷红腰带,衬得腰肢纤细,身姿如起伏的山峦。
陈尧轻挑眉梢,一把搂住婢女纤细的腰肢,拉上了罗汉榻,手掌落在她娇软的身躯上。
声音低沉,调侃着,“桃夭,怎么最近越发了,该不会是本世子的功劳吧。”
依靠在他怀中的女子,面露羞涩,轻柔地推搡着陈尧。
“世子,你别胡说,不要净逮着奴婢调侃嘛。”
陈尧右手挑起她的下颌,细细凝视着,眼神有一瞬的失神,顿住了片刻,而后指尖微揉,笑哄道。
“好桃夭,昨日爷让你穿紫色,可真听话啊,果然紫色最有韵味,衬得桃夭酥胸柳腰,格外勾人。”
桃夭脸颊羞红,低头不语。
她知道自己含羞带涩的模样,世子最是喜欢了。
虽说世子风流不羁,可他待房中之人乃是极好的。
不仅举止温柔体贴,翻云覆雨过后,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钱。
轻笑一声,陈尧一把搂紧她,低头贴近怀中美人羞粉的脸。
他低垂的眼眸在睫羽的阴影中,似乎流落出了一丝落寞与怀念。
怀中低头的人未曾察觉到这一幕。
风波渐起,湖面水光粼粼,穿过水榭的微风带走了一道轻不可闻的叹息。
只余下飘动的雪白纱帐上映着两个交叠的人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