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丘苑台
宽敞的场地中央,泛着阴冷寒光的铁笼里。
一只黑白纹路的猛兽正在来回踱步,它的眼睛充斥着暴戾与饥饿,视线紧盯在偏角的男子身上。
场外的兽房太监低头垂眼,不敢多看,这只猛兽是他负责饲养的,己经三天没进食了。
如今在它面前放个活人,到最后估计连骨头渣都不剩。
男子脸色苍白,冒着虚汗,浑身发颤,紧紧地握着一把短匕首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绝望。
他可是户部尚书之子,这暴君竟然真的把他与猛兽关在一起。
要是被咬到了,自己可是真的会死的。
那暴君果真和传言一样,心狠手辣,残暴不仁。
是哪个坑货说暴君最近脾气好转了?
想到这,他慌乱地大声求饶,“求陛下宽宏大量,饶草民一命,我父亲把机密都藏在府中花窖。”
祁朝歌坐在看台上,身着华服金冠,他面上平静,恍若未闻。
只是略微抬手,两指示意了一下,身边的侍卫见状点头退下。
徐周默不作声地瞥了眼台下笼子。
这位是心里没点数,还敢仗着自己的家室在陛下面前嚣张。
给他机会不把握住,如今后悔也迟了。
爹这种存在,坑了就坑了,毕竟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
说不定以后死了下地府,你爹还得感谢你留后呢。
毕竟咱们陛下可不是出尔反尔之人,这不等下他就得提前下去等他爹了。
笼子里的猛兽掂量完猎物后,它锋利的爪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,刹那间猛扑了上去。
男子显然应对不了,被爪子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,边凄惨嚎叫,边仓惶躲避。
祁朝歌端坐着,神情专注而冷峻,似乎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戏幕。
很少有人敢这么硬气地质问他了,今日非得瞧瞧看,他的骨头是不是也有这么硬。
一切结束后,洒扫的太监拿着水桶与扫帚开始清扫起笼子地面的泥泞与血迹。
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野兽混合的气味。
面对这股刺鼻的腥臭味,洒扫太监习以为常地清理着。
虽然有些时日没清扫了,但之前的肌肉记忆还在,重新拾回倒也不算麻烦。
枳云院
茶桌上摆放着一盘青梅果脯,圆润,色泽透亮,裹着一层白霜,似玛瑙覆冬雪。
池依依正随手拿起一颗准备吃,手突然在半空顿住了,捏着的青梅脯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。
【222宿主,大事不好了,暴君他又杀人了。】
池依依:别老是在我脑袋里,突然大吼大叫,这次又怎么了?
【这次暴君把户部尚书的儿子跟老虎关在了一起,然后人就被老虎吃掉了。】
池依依:那其中缘由是什么?别告诉我,是他今天心情不好,那家伙倒霉撞在枪口上了。
【户部尚书老奸巨猾,与人勾结中饱私囊,贪墨了国库财银,暴君想找出罪证,将他们一网打尽。】
池依依:这次倒是情有可原,就是他的手段有些过了,杀人不过点头功夫,喂野兽有点凶残了。
【222宿主,你怎么被暴君带歪了?我们得把他引回正途,你不能这么想啊,户部尚书犯错了,有国法审讯,他儿子又没犯事。】
池依依:到街上随便一打听,都知道他儿子自恃身份,横行无忌,鱼肉百姓,也不是什么好人。
【可是其他人不知道暴君杀人的缘由,只会觉得他暴戾恣睢,会加快触发暴君肆虐,生灵涂炭,虞朝大厦倾颓的结局。】
池依依:那就要问你了,怎么给我安排个这个身份?跟暴君作对的镇南侯大将军之女,是嫌我降低黑化值的难度不够高吗?
【实在是没办法了,只有这具身体与宿主灵魂契合,而且其主人自愿让出躯体,就一个要求。】
池依依:在暴君手下保住镇南侯的命,太有难度了。
门口传来脚步声,月织从外头走了进来,手里端着一碗紫苏饮。
她一靠近,紫苏独有的辛香,夹杂着淡淡的清香,就扑面而来。
“小姐,你不是说最近有些热,胃口不好吗?奴婢去厨房拿来了一碗紫苏饮,你快尝尝看。”
话罢,在瞧见掉落的果脯后,月织连忙放下紫苏饮,收拾起地面。
池依依双手撑着下巴,脸上带着调侃的笑,开口说道。
“虽然月织表面粗枝大叶,但你对我的事一向上心,有你在倒是时时刻刻有人记挂我,这要是以后被人拐走了,那我可就有得哭了。”
月织面上羞赧,嘴上不依不饶,“小姐,你好狠的心,奴婢才不要离开,您以后也别想甩开奴婢。”
池依依:“好好好,你家小姐可不忍心放走这么好的月织。”
一偏头就瞧见了,月绍从内室走了出来,显然听到了她方才的话,正一脸幽怨地看着她。
哦豁,她忘记了方才月绍去内室沏茶了。
月绍走近后,抬手奉上一杯深红的茶水。
细腻含蓄的松烟香和桂圆香弥漫开来。
池依依接过茶杯,浅酌了一口。
是她喜欢的桐木岭茶,温度口感刚刚好。
然后下一秒,就听见月绍叹了口气道,“哎,小姐眼里只看得见月织,奴婢还是不在这儿碍事了。”
池依依一听赶忙扯住她的衣袖,温声安抚。
“好月绍,小姐眼里就只有你们两个,怎么会碍事呢,没有你们,我心里头难受着呢。”
原主的这两个丫鬟,实在是各有各的好。
把她照顾的太舒心了。
曾经的她对奴婢伺候嗤之以鼻。
现在只能说我是废物,然后坦然接受。
……
平南侯府
书房内室内,一幅周边有些发黄的画卷挂在墙头。
陈尧站在两步外,凝视着画卷。
画卷上是一位站在石桥上,撑伞而来的紫衣女子。
他眉眼低垂,低声自语,“落欣,我遇到了一个暗探,她与你好像啊,但似乎又有些不同,你不爱金玉之物,她却相反。”
“我书架上的摆设今日差点就被她给搬空了,让她放回去,还阳奉阴违,后来我一瞧,还是少了一个,真是给我气笑了。”
“怎么会有这么爱财的暗探,她背后之人确定把任务交给她,自己心里能安心。”
随后静默了好一会,才响起一句有些落寞的话。
“今夜她应该就会行动,要是她拿到了账本,估计很快就会离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