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甲看着她这副模样,心里火起。
“还能干什么?通知你明天去申请保释!”
“啊?保释是啥?”
赵甲越发不高兴,脸色更加阴沉:“怎么,这大晚上的,我还得给你上节课,给你讲讲保释是啥?”
“哦,”沈玲玲弱弱地应了一声,“保释,我记住了,是李争那个案子吗?”
“不然呢?保释你啊?你又没被拘留!”赵甲看着沈玲玲的样子,不免疑惑,“你怕什么,我还能吃了你?”
“赵律师有事可以打电话啊,大晚上的敲门,谁不害怕啊!”
“你老先生的手机倒是能打通啊?睡得跟死猪一样!”他打了十来个电话,沈玲玲一首没接,不知道还以为她真死了!
她的确睡眠质量好,一睡着就睡得死沉。
沈玲玲这次没敢搭话,只是低头靠墙站着,头发乱得像鸡窝,卡通睡衣皱巴得像抹布,扔到垃圾桶旁与流浪者无异,却还双手抱胸,警惕地跟什么似的。
赵甲看着她这副防范的样子,气不打一处来。
把他赵大律师当什么人了,好歹他也是成名多年的律所合伙人,那十几年的时间里,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?
赵甲转身回自己房间,边走边说,“捂什么捂?平得跟飞机场一样,太平公主都没你平。”
沈玲玲惊诧抬头,只看见赵甲一片真丝睡衣的衣角。
“你……,我……,”她说不出话来,赵甲也太恶毒了,她低头看看。哪里平了!一点都不平好不好!!
————
赵甲坐在中心城区一家高档咖啡厅里,面前支着平板。
他还在一遍遍浏览那些有限的证据,希望能找到一些有力的缺口,证明李争罪名不成立,但是显然有些困难。
证据链不完美,有点漏洞,通过这些漏洞,尽量先将李争保释出来,并且以此争取更多查找证据的时间。
休息的空档,赵甲抬头朝窗外望去,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。
也不知道沈玲玲有没有办好申请程序,昨晚上听她的意思,连保释是什么都不知道,《法律知识入门》还没看?
这个助理,除了善良没心眼,一无是处。可在律师圈,这两个是最没用处的优点。
赵甲不禁想起以前他做律所合伙人时,身边的那三个助理。
三个人两男一女,皆是名牌大学法学专业毕业,在一众小年轻里脱颖而出。无论长相外貌、情商智商、知识水平、业务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出众,当然三个人的心眼子也是个顶个的多。
赵甲是人精中的老鳖精,在法律圈打官司水平一流,管理下属的水平也一流。
之所以选择两男一女的搭配,是因为如果有两个及以上女助理的话,她们要么内斗,要么联手,那些歪心思不论放在工作里,还是放在赵甲身上,都不是什么好事。
全是男助理,则尽是无休止的竞争,玩起心眼子来,总难免殃及池鱼。
两男一女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,世界上最稳固的形状,看着也赏心悦目。
赵甲阅女众多,从不与自己的助理搞在一起。工作是工作,生活是生活,界线清晰分明。
所以,即使他换过诸多女助理,却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。
如果他那三个助理能和他一起穿越到这里,那他赵大律师此刻一定悠闲地品着咖啡,听着三人轮流汇报案情分析。
保释这样的小事也用不着赵大律师出马,随便哪个助理都能参加庭审。
想想沈玲玲,再忆一忆那三个助理,赵甲肉眼可见的不开心,还是要多挣些钱,换助理,必须换助理!
想着换曹操,曹操就来了!
沈玲玲挎着一个巨大的卡通包,匆匆走进咖啡厅,由于走得太急,和端着咖啡的服务生撞上,一杯咖啡全部扣在服务生洁白的制服上。
高大帅气的服务生想骂她,又看她是客户,不好说脏话,只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。
赵大律师抚额,脸黑得像锅底!
沈玲玲躬着身子,再三赔礼道歉,还给服务生转了干洗费。
她坐到赵甲桌前的时候,赵甲感觉整个咖啡厅的人都看过来了。
赵大律师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!
不知道是一路跑的,还是刚才撞了人惭愧的,沈玲玲脸红扑扑的。
她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:“赵律师。”
赵甲低头看平板,淡漠地回道:“嗯,保释申请好了吗?”
“申请好了,法院说后天根据庭审结果再定。”
行吧,总算没有掉链子。
看见赵甲点点头,沈玲玲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起来:“没想到有那么多要填的表格,我都不会,生怕填错,查了好半天,所以耽误时间……”
巴拉巴拉,自说自话,说个不停。
如果换世上任何一个人,这番话都是在给上司表功绩,而且是极其拙劣的表达。
但沈玲玲不一样,她纯粹是话多,又抓不住重点,想到什么说什么。
“赵律师,我坐车回来的时候,在路上看到乔华,你猜她在干什么?”
赵甲瞥了她一眼,沈玲玲并没有等他的回答,轻推推鼻梁上的眼镜,继续自顾自地说起来。
“她牵着狗在逛街,那条狗是个金毛,特别温顺,见人就摇尾巴。还跟一个小孩跑着玩,那小孩手里的烤肠掉了,金毛也不吃,就是围着转圈。那天去乔华家听见狗叫声很大,我还以为狗很凶呢,没想到这么乖巧……”
“等等,”赵甲抬头望向沈玲玲,“你说什么,再说一遍?”
“我去申请保释……”
“后面,乔华家的狗。”
沈玲玲有点焦急,好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骤然提问,但她满脑子空空。
“金毛,很漂亮,很可爱,很大一只……”
“不是,你说它不吃掉在地上的烤肠。”
“哦,可能它觉得不干净吧,那上面沾了一层灰。金毛很金贵,我家楼下就养了一只,只吃放在盘子里的新鲜肉,掉在地上就不吃了,楼下邻居就说它爱干净……”
赵甲头上一群乌鸦飞过,这又扯到太平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