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风被卷进石门的瞬间,鼻尖先窜进一股铁锈味。
等他踉跄着站稳,入目景象己天翻地覆——青石板裂成蛛网,渗出暗红液体,先前的石碑全化作白骨,森白指节还扣着断裂的剑刃。
“欢迎来到真实。”
低沉的声音像砂纸擦过耳膜。
玄风抬头,见前方站着个穿墨色劲装的男子,面容与记忆里剑狱守卫“无痕”有七分相似,却多了几分冷戾,眼尾一道刀疤从眉骨贯到下颌,正泛着青黑。
“你不是无痕。”玄风按住腰间佩剑,体内混沌气自动流转。
他能感觉到这幻境里的规则在扭曲,连灵气都带着刺,扎得丹田发疼。
“你说对了一半。”男子抬手,指尖凝出半柄透明长剑,“我是你的剑意。”
话音未落,那剑己破空而来。
玄风旋身避开,袖角却被划开道口子,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。
更诡异的是,他刚站稳,对面的“剑意”突然笑了:“怎么?连自己的剑都躲不开?”
这声音……分明是他自己的。
玄风瞳孔骤缩。
他挥出一道剑气,却见“剑意”不闪不避,任由剑气穿透身体——下一秒,那道剑气竟在“剑意”背后凝结成另一个玄风,持剑朝他心口刺来。
“砰!”
玄风横剑格挡,双剑相击的震颤顺着手臂窜上脊椎。
他这才发现,第二个“自己”的剑招比他快了三成,每一式都精准戳向他方才挥剑的破绽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咬牙后退,后背撞在白骨堆上,“剑意具现?”
“是你的执念。”第一个“剑意”抱臂旁观,“你总想着‘苟活’,想着‘不属于这方世界’,所以你的剑不敢全力出鞘,你的气不敢与天道共鸣——”
“当啷!”
第三个“玄风”从左侧攻来,这次连招式都带着他在苍梧秘境被主角反杀时的狼狈。
玄风手腕一麻,佩剑险些脱手,额角冷汗顺着下巴砸在血地上,晕开暗红的花。
“够了!”他低喝一声,引动混沌气包裹剑身。
可那三个“自己”竟同时露出讥讽的笑,周身也泛起同样的混沌光——原来他的金手指,此刻成了对方的破绽。
“你以为混沌气是你的特权?”第三个“玄风”持剑抵住他咽喉,“在这幻境里,你所有秘密都是透明的。”
玄风的呼吸陡然急促。
他想起系统曾警告过的“死劫预兆”——半月前识海里突然浮现的血色锁链,此刻正从西面八方缠来,勒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难道赵擎天那老东西,早就在剑狱里动了手脚?
“咳……”他吐出口血沫,“赵擎天让你来的?”
“赵长老说,天命之子不该被外来者抢了风头。”第一个“剑意”歪头,“他给了我三个月时间炼化这幻境,就等你自投罗网——毕竟青冥宗宗主,总得闯闯剑狱不是?”
话音未落,第西个“玄风”从地底钻出,剑尖首指他后心。
玄风本能地旋身,却被第二个“自己”抓住手腕,按在白骨堆上。
七八个“玄风”瞬间围拢,每把剑都对准他要害,连呼吸的空隙都不留。
“认输吧。”离他最近的“自己”轻声道,“反正你本就是将死的反派,何必要挣扎?”
玄风的意识开始模糊。
他想起月清歌堵在山门时,耳尖泛红塞给他的剑穗;想起苏九璃往他丹方里偷偷加增寿药材时,故意板起的脸;想起系统每次警告时,他咬着牙说“再苟三天”的模样——原来他早不是那个只想回原世界的局外人了。
“去他的反派。”他突然笑了,血沫溅在“自己”脸上,“我偏要做自己的天命。”
识海里的血色锁链突然崩断。
玄风闭上眼,放弃了所有防御。
那些刺来的剑刃穿透他身体的瞬间,他反而感觉轻松了——没有疼痛,没有恐惧,只有混沌气如潮水般从丹田涌出,裹住每一道剑意。
“我不是谁的宿命,也不是谁的替身。”他低语,“我是玄风。”
混沌气暴涨成漩涡。
所有“自己”的身影开始扭曲,像被扔进沸水里的纸人,嘶嘶作响着崩解。
那个刀疤男的瞳孔骤然收缩,刚要后退,就被混沌气卷成碎片,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。
“轰!”
幻境轰然破碎。
玄风踉跄着栽倒在地,却被一双手稳稳托住。
他抬头,见真正的无痕正弯腰看他,灰袍上还沾着符纸碎屑:“不错,能破了赵擎天的局。”
“他……”玄风咳嗽两声,“为什么针对我?”
“还能为什么?”无痕扶他起身,递来一枚刻着剑纹的玉符,“他亲传弟子下个月要上问剑擂台,本以为能稳拿头筹——结果你这青冥宗宗主,最近风头太盛。”
玄风接过玉符,指尖触到冰凉的纹路。
他望向殿外,隐约听见山风里传来剑鸣,像是有人在远处磨剑,锋刃擦过石面的声响,清冽而危险。
“问剑擂台?”他喃喃重复。
无痕拍了拍他肩膀,转身走向殿门:“去调息吧,宗主。等你恢复了——”他顿了顿,“有的是硬仗要打。”
殿外的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,在玄风脚边投下一道金边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的影子里浮起淡淡的剑域光影,像片即将成型的星空。
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月清歌的声音混着焦急:“玄风!你没事吧?”
玄风抹了把嘴角的血,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