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阶梯上的青铜黏液像活物般缠绕脚踝。每下一步，手腕上的"乾陵"铃铛就变得沉重一分。小花苞走在前面，白裙下摆己经被黏液腐蚀出破洞，露出小腿上蔓延的青铜纹路——那些纹路正组成古老的星象图。
"七个守墓人都是自愿的。"她突然开口，声音在狭窄的甬道里带着回音，"就像黄河上的老船夫，用自己封印了一部分商巫虫群。"
甬道墙壁渗出珍珠灰色的液体，在表面形成无数细小的眼睛图案。这些"眼睛"随着我们的移动而转动，瞳孔位置跳动着青铜色火焰。当走到第七十三级台阶时，小花苞猛地停下——前方地面上蜷缩着一具干尸，穿着唐代禁军铠甲，胸口插着柄青铜匕首。
"第一个守墓人。"她轻声说，"右骁卫将军李楷固，则天女皇最忠诚的..."
干尸突然抬头，黑洞洞的眼窝里爬出青铜色的蜈蚣。它机械地拔出胸口的匕首，刀身上刻着"天枢"二字——这正是武则天时期铸造的"大周万国颂德天枢"所用的青铜！
"守...牢...人..."干尸的下颌骨咔咔作响，"三百年...不见..."
我本能地抬起青铜右手。掌心"牢"字印记突然发光，投射出女帝的虚影。干尸见状竟跪伏在地，将青铜匕首高举过头：
"陛下...罪臣...守住了..."
话音未落，它的脊椎突然爆裂，无数青铜虫从体内涌出。小花苞迅速摇晃手腕上剩下的三个铃铛，铃音在甬道内形成肉眼可见的声波，将虫群暂时震退。
"快走！"她拽着我跳过干尸，"前面六个守墓人己经失控了！"
甬道尽头是个圆形地宫，中央果然矗立着三米高的青铜树。树根深深扎入七具棺椁，树冠上的人形果实己经半透明，能清晰看到商巫师的虫群在里面蠕动。六个穿不同朝代服饰的人跪在树下，正用青铜匕首割腕放血。
"那是..."我瞳孔骤缩。
"历代守牢人。"小花苞声音发抖，"从五代十国到清末，都是镇压商巫失败的牺牲品。"
最靠近我们的守墓人突然转头。他穿着明代锦衣卫飞鱼服，但面部己经变成青铜面具，面具下传出马教授的声音："来得正好！守牢人血脉加上概念体，足够完成最后的..."
青铜树突然剧烈摇晃。树冠上的人形果实裂开一道缝，商巫师的虫群如瀑布般倾泻而下。它们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手掌，朝我们当头拍下！
小花苞将我推向一旁。她摘下"殷墟"铃铛抛向空中，铃铛内飞出七条青铜蛇，每条蛇都咬住一只青铜虫。但虫群实在太多，很快就有漏网之鱼扑到她身上。
"哥哥！用则天印！"她的白裙瞬间被腐蚀出无数破洞，"按在树干上！"
我冲向青铜树。六个守墓人同时起身阻拦，他们的伤口中飞出青铜锁链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干尸李楷固突然从后方扑来，用身体挡住锁链：
"陛下...臣...尽忠了..."
掌心"牢"字印记灼热如火。我突破重围，将右手按在青铜树干上。女帝的虚影再度浮现，她伸手轻触树冠上的人形果实，吟诵出古老的咒语：
"天枢地轴，阴阳轮转..."
惊人的一幕发生了——青铜树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文字，正是武则天自创的"则天文字"！这些文字组成锁链状的光带，将虫群硬生生拖回果实内部。树下的六个守墓人齐声哀嚎，他们的青铜面具纷纷脱落，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真实面容。
马教授的声音突然从树根处传来："不！你不能...啊！"
七具棺椁同时打开。里面射出珍珠灰色的光柱，在空中交织成北斗七星图案。光柱中浮现出七位不同时期的守牢人虚影，他们齐声念咒，青铜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！
"就是现在！"小花苞挣扎着爬起，"把铃铛放进树根！"
我扯下手腕上的"乾陵"铃铛，扑向树根位置。那里有个与水晶棺底部一模一样的婴儿凹槽。当铃铛嵌入凹槽的刹那，整棵青铜树突然收缩成巴掌大小，树冠上的人形果实发出凄厉尖叫：
"小妹！你竟敢..."
小花苞突然化作流光冲入果实。尖叫声戛然而止，果实表面浮现出她痛苦的面容："哥哥...去殷墟...找最后的..."
青铜树彻底坍缩成一粒珍珠灰色的种子。我捡起它时，地宫突然开始坍塌。六个守墓人的躯体分解成青铜粉末，唯有李楷固的干尸还保持完整，它指向东北方墙壁：
"陛下...留了...逃生..."
墙壁上浮现出则天文字组成的门形。我抱着干尸冲进门内，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崩塌声。强光过后，发现自己站在乾陵陪葬墓的甬道里，怀中干尸己经变成普通的青铜雕像，手心捧着那粒种子。
陪葬墓的壁画突然引起我的注意——上面描绘着武则天接见番邦使者的场景。使者献上的不是珍宝，而是一株青铜树苗！更诡异的是，女帝身旁站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，左眼下有颗泪痣...
壁画一角题着首诗：
"天枢铸就九鼎移，
地轴翻转七星稀。
若问后事如何解，
殷墟甲骨藏天机。"
种子突然在我掌心发芽。细小的根须刺入皮肤，与血液中的青铜微粒融合。剧痛中，前世的记忆又苏醒了一部分——殷墟不是终点，而是起点。三千年前，一切就是从那里开始的...
走出陪葬墓时，夕阳将无字碑染成血色。碑前站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——阿星！她的左眼己经完全青铜化，右肩扛着猎枪，枪管上缠着青铜藤蔓。
"守牢人大人。"她单膝跪地，声音带着金属质感，"六器司残部正在集结，他们要去殷墟释放..."
一阵风吹过，掀开她的后衣领。脖颈处赫然纹着七颗珍珠灰色的星——与老船夫背上的黄河流域图完全一致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