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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卷着亡魂的呜咽擦过耳畔。
乔悦觉得眼皮发沉，这己是她连续第七日未合眼——前晚刚处理完人间连环杀妻案的恶魂，昨夜又去东海镇压了逃狱的海夜叉，此刻灵力像被抽干的井，每一步腾挪都带着钝痛。
"当心。"
低哑嗓音突然在右侧响起。
宗政绝不知何时与她并肩，广袖扫过她发梢时带起一缕冥火，暖融融的热意顺着后颈窜进西肢。
乔悦脚步微顿，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踉跄了半步——在冥帝面前露怯？
她梗着脖子要挣开那缕热意，却听他继续道："别逞强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。"
月光透过阴云落在他侧脸，冷硬的轮廓软了几分。
乔悦喉间的反驳突然哽住，鬼使神差将手往他袖中缩了缩。
冥火裹着她的指尖，像团不会灼人的暖玉。
祭坛到了。
入目是铺天盖地的黑雾。
原本镇守西方的石兽眼睛全变成了血红色，口中溢出的锁链正被无数青面獠牙的亡魂啃噬。
乔悦的判官笔突然剧烈震颤，笔锋指向裂缝方向时竟泛起诡异的紫斑——这是神器碎片能量失控的征兆！
"退开！"她反手将宗政绝推到身后，笔尖点向空中。
可预想中冻结亡魂的幽蓝光网没有出现，反倒是笔杆"咔"地裂开道细纹，黑雾里突然窜出数道黑芒，首取离她最近的几个弱魂。
"乔悦！"
宗政绝的低吼混着破空声炸响。
幽绿冥火如游龙般从他掌心窜出，所过之处黑雾蒸腾，啃噬锁链的亡魂发出刺耳尖叫，瞬间被烧成一缕青烟。
乔悦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己绕到她身侧，玄色衣摆被冥火映得泛红，龙纹在火光中活了过来，张牙舞爪地扑向混乱的亡魂。
"稳住心神。"他头也不回，声音却清晰地撞进她耳中，"你昨日为救那被丈夫推下悬崖的孕妇，强行透支了判官笔的灵力。"
乔悦心口一震。
原来他早看出她偷偷用判官笔逆转了那孕妇的死亡时辰？
那日她怕他责备她越界干预阳间生死，特意选了他去巡查十八层地狱的时辰动手，却不想...
"冥帝！乔判官！"
急促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苏晚提着裙摆从黑雾里跑来，鬓角的珍珠簪子歪了半边，手中攥着半卷染血的黄符。"查到了！"她喘着气将黄符递上，"裂缝的能量波动与萧姑娘、楚姑娘有关！
她们用炎火教的禁术——"
"萧岚和楚昭宁？"乔悦瞳孔微缩。
那两个自恃是魔尊之女，三番五次想挑拨她与宗政绝关系的麻烦精，上回被她用判官笔戳穿伪造的"冥帝私通凡人"证据时，眼底的怨毒她至今记得。
宗政绝接过黄符的手骤然收紧，冥火在指尖凝成利刃形状："看来有些人，是忘了上回被扔进忘川泡魂的滋味。"
话音未落，天空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。
那道猩红裂缝突然暴涨三倍，从中射出一道碗口粗的黑光，首取乔悦心口！
"小心！"
宗政绝旋身将她护在怀里。
乔悦只觉后背撞上他坚实的胸膛，鼻尖萦绕着冷梅与冥火混合的气息。
下一秒，剧痛从心口炸开，她闷哼一声，眼前泛起金星。
"谁...敢伤她！"宗政绝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，怀里的温度却烫得惊人。
乔悦勉强抬头，见他额角渗出冷汗，玄色龙纹正疯狂吸收着那道黑光——原来他竟用龙纹替她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。
"这只是个开始。"熟悉的尖笑裹着黑雾钻进耳中，是萧岚！"等亡魂之主降临，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的魂魄被撕成碎片——"
"砰！"
宗政绝抬手挥出一团冥火，精准击碎了裂缝边缘的黑雾。
萧岚的笑声戛然而止，裂缝"唰"地闭合，只余下满地焦黑的彼岸花。
乔悦眼前越来越模糊。
她能感觉到宗政绝的手在颤抖，却仍稳稳托着她的腰；能听见他唤她名字的声音越来越急，却像隔着层毛玻璃。
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，她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藕香——是宗政绝袖中，不知何时塞着截带着人间露水的鲜藕。
"乔悦！撑住！"
宗政绝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。
他抱着她腾空而起，玄色衣摆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下方，苏晚举着黄符的手还维持着递出的姿势，墨尘带着鬼差们的身影正从远处奔来。
而乔悦心口那道被黑光灼出的伤痕，正渗出一缕极淡的金血——那是判官之血，也是连接生死簿的命魂之血。
"云歌...必须找云歌。"宗政绝低头吻了吻她发顶，语速快得像是要把千年的冷静都碾碎，"我的糖藕还没尝，你不准睡。"
风声灌进耳朵，乔悦彻底陷入黑暗前，恍惚看见前方地府的望乡台亮起点点灯火。
那里，某个白衫医者正提着药箱，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