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裂缝的嗡鸣像根烧红的铁钎，正一下下凿着乔悦的太阳穴。
她伸手按住额角，却见指尖沾了星点血渍——方才雕像断笔泛红光时，她的鼻腔就开始渗血，此刻连耳后都火辣辣地疼。
"先去云歌那里。"宗政绝的玄色广袖扫过她手背，不容置疑地扣住她手腕。
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，像团裹着丝绒的火焰，将她因疼痛而发冷的指尖一点点焐热。
云歌的医馆飘着沉水香。
乔悦刚在青玉榻上坐定，女医官便取出水晶镜贴在她眉心。
镜面很快蒙上雾气，浮现出细碎的金斑，像被揉皱的星图。
"裂缝在吞噬因果之力。"云歌的指尖掠过镜面，金斑骤然扭曲成蛇形，"冥界的因果链本是盘桓千年的活物，如今却像被抽丝的茧——再这么下去，七日之内，九殿的判官笔会全部失效，忘川水会倒灌，连生死簿......"她顿了顿，抬眼看向乔悦，"会变成空白。"
乔悦的瞳孔骤缩。
她想起方才殿内那尊判官像——断笔泛红光的模样，像极了前世开庭时，被罪犯鲜血浸透的法槌。"必须找到能量源头。"她攥紧生死簿，封皮上的"判官"二字被捏得发烫，"因果之渊。"
宗政绝的眉峰立刻拧成刀刻的棱："那是冥界最深处的禁域，连我都只去过三次。"他俯身按住她手背，指腹碾过她腕间因常年握笔而凸起的骨节，"里面的因果链能绞碎鬼差的魂魄，你......"
"所以需要我。"乔悦抽回手，指尖点在他胸口，隔着玄色龙纹暗纹触到他心跳的震动，"生死簿能解读因果，判官笔能斩断乱链——这是我作为代理判官的责任，也是......"她忽然踮脚吻了吻他下颌，"你选我的理由。"
宗政绝的喉结动了动，最终只低低应了声"好"。
他召来墨尘，声音冷得像浸了忘川水："调三十阴兵守鬼门关，萧岚那丫头最近在人间收了批厉鬼，别让她趁机闯进来。"侍卫抱拳领命时，他又补了句："若有万一，先保乔判官。"
因果之渊的入口藏在九殿阎罗殿的地砖下。
乔悦跟着宗政绝踏进去的瞬间，便被铺天盖地的记忆碎片裹住——婴儿的啼哭、刀刃入肉的闷响、高考放榜时的欢呼、养老院里枯瘦的手攥着褪色照片......这些本应封存在因果链里的往事，此刻像被搅乱的沙漏，在幽蓝的雾气中横冲首撞。
"因果链在自毁。"乔悦翻开生死簿，泛黄的纸页刚展开，便有碎片"唰"地钻进去。
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，前世的记忆突然涌来——十二岁的她缩在法院走廊，听着母亲被诬陷的案子当庭宣判"证据不足"，法官槌落下时，法警推开了哭着要冲进去的她，她的额头撞在大理石柱上，鲜血模糊了"公平正义"西个鎏金大字。
"乔悦！"宗政绝的声音像穿过层层迷雾。
她恍惚看见他伸手按在她后颈，幽蓝的冥火从他指尖溢出，顺着她脊椎游走，将那些刺痛的记忆碎片烧成灰烬。"看着我。"他捧住她脸，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，"因果链最忌情绪波动，你现在的状态......"
"我没事。"乔悦深吸一口气，将生死簿按在胸口。
这次她学乖了，只掀开半页，让碎片像溪流般缓缓渗入。
突然，纸页上的朱砂字剧烈震颤，一行被涂掉的记录浮了出来——"千年前，守渊使云澈勾结人间帝王，欲以因果链重塑轮回......"后面的字被重重划去，但残留的笔锋里，竟有半枚和顾炎袖扣上一模一样的云纹。
"顾炎......"乔悦抬头看向宗政绝，却见他也正盯着生死簿，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。"千年前的叛乱，史书只说主谋被焚于冥火。"他指尖拂过那半枚云纹，"但顾炎的家族，正是当年为叛乱者铸剑的铸魂师。"
话音未落，因果之渊突然剧烈震动。
乔悦踉跄着撞进宗政绝怀里，却见前方的雾气凝成一道黑影，那声音像碎瓷摩擦："等你们好久了，冥帝大人，乔判官。"是萧岚！
可她并未现身，黑影里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，"审判之日的钟，己经敲响了——你们猜，这因果之渊的出口，还能撑多久？"
黑雾"轰"地炸开。
乔悦转头去看入口方向，方才进来的石阶己被浓黑的雾气淹没，连她用判官笔刻下的标记都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宗政绝将她护在身后，冥火在掌心腾起幽蓝的光。
她贴着他后背，能清晰听见他加快的心跳，却在这时，瞥见脚边飘着半片因果链——那上面，竟有半截被烧得焦黑的红绳，和她前世戴过的、母亲留下的护身符，纹路分毫不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