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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果之渊外的风卷着黑雾灌进衣领，乔悦望着头顶那道不断扩大的裂缝，耳膜被凶兽般的吼声震得发疼。
她后颈的判官印微微发烫，像是在呼应某种召唤。
"能量波动在往东南方偏移。"宗政绝的指尖凝聚起一缕幽蓝冥火，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光轨，"地府边缘的隐世之地。"
乔悦眯起眼——那光轨最终没入云层，像根银针扎进混沌。
她忽然想起昨夜在生死簿上窥见的片段：血色祭坛，无数亡魂被抽干的魂魄飘成红雾，而祭坛中央站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，掌心托着团蠕动的黑影。
"亡魂之主的线索。"她脱口而出，"裂缝里的东西需要因果之力喂养，而那里..."她指了指光轨尽头，"藏着他们的补给站。"
宗政绝的瞳孔骤缩。
他伸手按住她肩膀，指腹隔着衣物她肩胛骨处的判官印，那是他亲手烙下的契约印记："那里是地府三不管地带，连鬼差都不敢随意踏足。"
"所以才需要我去。"乔悦扯了扯他手腕，露出狡黠的笑，"冥帝大人该不会是怕我打草惊蛇？"
宗政绝盯着她眼底跳动的光，喉结动了动。
地府边缘的雾气比因果之渊更浓。
乔悦裹紧青灰色亡魂外衣，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在雾中延伸，首到雾气突然散去——眼前是座灯火通明的地下市集。
鬼市的屋檐挂着血色灯笼，摊位上摆着的"商品"让她瞳孔微颤：用怨魂眼泪泡着的记忆碎片、能篡改阳间生死的因果符咒、甚至还有装在玻璃罐里的婴儿魂魄，正拍打着罐子发出细弱的哭嚎。
"新来的？"
冷不丁的男声惊得乔悦脊背一绷。
她侧头，见个穿墨绿长衫的男人倚着摊位，眉骨处有道狰狞的刀疤，正用刀尖挑着块染血的符纸。
黎九。
她在生死簿里见过这个名字——三年前因替冤死的妹妹状告城隍，反被诬陷私藏违禁符咒，魂魄被抽去一半锁在忘川。
"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"黎九的刀尖抵上她喉结，冰凉的触感让乔悦想起法庭上犯人抵着证人的匕首。
她突然笑了。
指尖轻触眉心，生死簿的虚影在眼底展开。
黎九的记忆如潮水涌来：妹妹被恶少推下悬崖，城隍收了银子判成意外；他跪在阎罗殿外三天三夜，被鬼差用锁链拖走时，听见判官说"蝼蚁的命也配喊冤"。
"你想掀了地府的规矩。"乔悦盯着黎九发红的眼，"而我...能帮你递一把火。"
黎九的刀尖顿住。
他盯着乔悦后颈若隐若现的判官印，突然低笑出声："有意思。"他甩了甩刀，指向街角挂着青铜铃铛的摊位，"那老东西有你要的记忆碎片。
但——"他俯身凑近，呼吸扫过她耳畔，"事成后，替我办件事。"
乔悦还没来得及应，就见那摊位前的老鬼突然浑身发抖。
她顺着老鬼的视线看过去——穿玄色劲装的女人正从雾中走来，发间插着根白骨簪，每走一步，地面就渗出暗红血痕。
沈璃。
乔悦在生死簿里见过这个名字千百次。
冥界最顶尖的幽魂刺客，杀人前会用骨簪取走目标三魂中的生魂，让其在清醒中感受魂魄被撕碎的痛苦。
"把记忆碎片交出来。"沈璃的骨簪指向老鬼，声音像刮过墓碑的风，"否则，你剩下的半魂也留不住。"
老鬼瞬间瘫在地上，颤抖着捧出块泛着幽光的碎片。
乔悦正要动手，沈璃的骨簪己破空而来！
她本能地侧身翻滚，左肩还是被划开道血口。
灵力未复的痛意如潮水涌来，乔悦咬着牙滚进摊位后，听着沈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心跳快得要炸开。
"这边！"
黎九的刀风突然劈来。
他与沈璃缠斗在一起，刀光与骨簪相撞溅出火星："还不快拿！"
乔悦抓过记忆碎片，指尖刚触到碎片，无数画面涌入脑海——顾长风站在幽冥祭坛中央，身后是被锁链捆住的亡魂，他们的因果线正被抽离，汇集成光流涌向上方的裂缝。
"顾长风？"她攥紧碎片，"他不是十年前就被打入畜生道了吗？"
"那是假死。"
方远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。
他穿着鬼差的玄色官服，却没戴象征身份的青铜牌，"他在鬼市藏了十年，用活人血养魂。
现在...他要让所有叛过他的人，都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。"
乔悦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她想起前几日在生死簿上看到的血色预言，想起宗政绝说的"审判之日"，终于明白那裂缝为何会提前撕裂——顾长风要借裂缝里的东西，掀翻整个地府的秩序。
"小心！"
方远突然扑过来。
沈璃的骨簪擦着乔悦的耳垂钉进墙里，木梁轰然断裂。
乔悦借着灰尘弥漫的瞬间，摸出老鬼摊位上的因果符咒——那是能冻结时间三息的违禁品。
她咬破指尖在符咒上画了道血线，符咒腾起幽蓝火焰。
沈璃的动作瞬间凝固，连骨簪上滴落的血珠都悬在半空。
乔悦抓着方远冲进雾里，身后传来沈璃暴怒的嘶吼。
可没跑多远，乔悦就觉脚下一空。
她慌忙抓住方远的手腕，却见地面裂开暗纹，阵法的青光刺痛双眼。
"这是..."
"传送阵！"方远脸色骤变，"顾长风设的局！"
剧烈的眩晕感袭来。
乔悦在意识模糊前，听见黎九的声音从远处飘来，混着锁链摩擦的声响："看来，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。"
再睁眼时，她跪在一片潮湿的地面上。
西周是浓重的黑雾，隐约能看见石墙上刻满狰狞的鬼面，空气里飘着腐肉混着血腥的气味。
远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，还有某种湿滑的东西擦过地面的轻响。
乔悦摸向腰间的判官笔，指尖触到红绳的温度——那是宗政绝替她戴上的，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，像团小小的火焰。
她站起身，拍了拍裙摆的灰尘。
黑雾里有绿莹莹的光团亮起，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。
"来啊。"乔悦扯了扯嘴角，判官笔在掌心转了个花，"我倒要看看，这鬼地方能玩出什么花样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