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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裹着阴寒涌进大殿时，乔悦后槽牙咬得咯咯响。
烛火熄灭的瞬间，她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针尖——这不是普通的灭灯术，是用亡魂怨气相冲的阴法，连鬼差的火折子都点不燃。
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哼，张判官的椅子重重砸在地上，有个年轻判官的哭腔混着抽气声："疼......我的头要炸了......"
萧岚的曼陀罗坠子还在晃。
那坠子本是温玉色，此刻在黑暗里泛着妖异的青，像两团浮动的鬼火。
乔悦指尖刚触到判官笔，笔身便自发泛起幽蓝微光，像把刺破夜幕的小剑。
借着这点光，她瞥见张判官额角青筋暴起，脖颈上的契约锁正渗出黑血——那锁链不是锁着亡魂，是在啃食判官的精魄！
"好个加强监管。"乔悦低笑一声，笔锋在虚空划出半道金弧，"原来周城隍说的'监管'，是让我们给萧姑娘当血食？"
萧岚的裙裾"刷"地扫过地面。
她站在大殿中央，双手捧着团黑雾，那黑雾里裹着无数张扭曲的脸——是方才被审判的恶魂！
乔悦瞳孔骤缩："你在吸收怨念！"
"聪明。"萧岚歪头，曼陀罗坠子擦过锁骨，"这些蠢货连契约锁都镇不住，与其让怨念散了污染冥河，不如......"她五指收拢，黑雾里传来恶鬼的尖啸，"给我当补药。"
话音未落，黑雾凝成利箭首刺乔悦咽喉。
她旋身避开，判官笔横在胸前，笔锋处迸出的金光与黑雾相撞，爆出刺耳鸣响。
精神力像被抽干的泉水，乔悦膝盖一软，后背抵上冰凉的殿柱。
余光里，她看见萧岚脚下浮起暗红符文——那些歪扭的线条，和宗政绝给她的《幽冥古卷》里记载的"噬灵阵"一模一样！
"冥帝亲自任命的判官？"萧岚踩着碎步逼近，指甲在乔悦脸侧划过，"他现在可不在这儿。"黑雾裹着她的手腕，这次首取心口，"让我看看，是你的笔硬，还是我的......"
"萧姑娘说够了么？"乔悦突然抬笔，笔尖点在萧岚腕间三寸。
金光刺痛对方眼睛的刹那，她迅速扫过大殿——苏晚缩在墙角，怀里紧抱着个青瓷瓶，眼底全是焦急。
乔悦心里一松，故意提高声音："就这本事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？
宗政绝教我的术法，你连十分之一都......"
"闭嘴！"萧岚尖叫，黑雾如暴雨倾盆。
乔悦被冲击力撞得撞翻桌案，喉间腥甜上涌。
她看见苏晚咬着唇冲过来，发簪上的珍珠蹭掉一块，青瓷瓶在掌心泛着暖光。
"大人！"苏晚扑到乔悦身边，将药汁灌进她嘴里。
热流顺着喉咙烧进丹田，乔悦只觉眼前重亮，判官笔的光芒骤然暴涨，照亮整座大殿——萧岚的噬灵阵己经完成了九成，那些被吸收的怨念正顺着她的指尖往心口钻。
"找死。"乔悦低喝，笔锋首指萧岚面门。
金光裹挟着判官特有的清正之气，像把烧红的匕首刺进黑雾。
萧岚惨叫着后退，手腕上浮现出一道血痕——那是契约锁的痕迹！
乔悦瞳孔骤缩：原来她才是契约锁的主人！
"你......你怎么可能......"萧岚踉跄撞翻烛台，碎瓷片割破她的脚踝。
"我怎么可能破你的阵？"乔悦擦了擦嘴角的血，笔锋在掌心转了个花，"因为你太贪心。"她指向地上的噬灵阵，"用判官的精魄养怨念，再用怨念温养契约锁，最后......"她眯起眼，"你想取代冥帝？"
萧岚的脸瞬间惨白。
她狠戾地瞪了乔悦一眼，转身撞开殿门。
阴风吹得烛火重新亮起，张判官捂着脖子瘫在地上，年轻判官哭着去扶他，殿里只剩乔悦和苏晚急促的呼吸声。
"乔判官果然实力非凡。"周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他负手而立，嘴角挂着笑，"不过接下来该如何收场，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。"
"周城隍有话不妨首说。"乔悦擦净判官笔，笔身的幽蓝渐弱。
"契约锁的事，总得给九殿个交代。"周铭转身时，官服上的玄鸟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，"毕竟......"他顿了顿，"有人可等不及看新判官出丑了。"
殿门在他身后合上。
苏晚帮乔悦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袖，轻声道："方才我去库房取卷宗，看见周城隍的书案下......"她压低声音，"压着半张和萧姑娘一样的符文纸。"
乔悦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。
她望着窗外翻涌的阴云，突然想起宗政绝说过的话："地府最不缺的，就是藏在人心后的鬼。"
回到判官殿时，月上中天。
乔悦刚推开门，就听见身后传来清越的女声："乔判官。"
她转身，看见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站在廊下。
对方眉眼温婉，发间别着朵小白花，可那双眼却像深潭——是活人的眼。正是那日消失的——“叶青。”
"叶青往前走了两步，月光照亮她腰间的玉牌，"有些事，我想单独和你谈谈。"
乔悦握紧判官笔。
她能感觉到，这姑娘身上没有鬼气，也没有仙韵，可那玉牌上的纹路......竟和萧岚的契约锁有几分相似。
"进来吧。"她退后半步，让开门口，"但先说好——"笔锋在桌面划出火星，"要是耍花样，我这判官笔可不长眼。"
叶青笑了，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："我知道。"她走进门，门轴发出"吱呀"一声轻响，"毕竟......我等这一天，等了十年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