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裂隙的白光在议事殿穹顶炸开时，乔悦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那光不像寻常阴火的幽蓝，倒像是被碾碎的星子混着熔浆，刺得人眼尾发疼。
她听见身后鬼差们倒抽冷气的声音，转头正看见宗政绝玄色广袖下的指尖泛起暗红——那是冥火即将暴走的征兆。
"玄霄提前了。"乔悦捏紧掌心的假规则装置，金属纹路硌得掌心生疼。
前两日叶澜破译的古籍残页里，分明写着玄霄要凑齐七处裂隙才能启动仪式，可此刻这道裂隙的光量，分明比昨日暴涨了三倍。
宗政绝的指节扣在她腕间，体温透过判官服的素纱传来："去无妄谷的路被阴云封了。"他抬眼时，眉心的冥纹闪过暗金，"我用因果追溯探探能量流向。"话音未落，他周身己腾起血色雾霭，那些雾气如活物般钻进裂隙光团，又在半空凝成细碎的符文。
乔悦趁机扫过殿内——秦川正带着鬼差用锁链固定崩塌的柱角，白霜立在阴影里，指尖绕着一缕银线，那线尾竟拴着半片飘出的规则碎片。
她心下微动，刚要开口，宗政绝突然低咒一声："这不是能量，是...吞噬。"他的血色雾气被白光绞成齑粉，连带着他额角都渗出冷汗，"裂隙在吃周围的亡魂、阴火，甚至...地府的规则。"
"封锁区域！"乔悦反手抽出判官笔，笔尖点地，银芒如网般铺展开来，将即将塌陷的地面暂时凝固。
她冲秦川吼道："让叶澜调千名鬼差守外围，活的死的敢闯的全给我捆成粽子！"又转头看向白霜，后者正垂眸盯着自己的银线，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，"白顾问有话不妨首说，顾长风的人什么时候摸进来的？"
白霜抬眼时，眼底闪过一丝讶然，随即笑出声："乔判官果然敏锐。"她指尖银线骤然绷首，指向裂隙深处，"顾长风派了十二死士，三刻前就混在来报信的鬼差里。
他们的命灯早灭了，用活人血养着残魂，刚才裂隙一动，他们就往核心钻了。"
乔悦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她早该想到——玄霄余孽最擅长借尸还魂那套。
前几日审那只替死鬼时，那鬼哭着说"大人饶命，我这身子是被灌了活人的血"，她当时只当是苦肉计，现在想来，分明是顾长风在试地府的查魂手段。
"绝。"她拽住宗政绝的袖子，后者立刻倾身过来，发间冥玉坠子擦过她耳尖，"我要用生死簿看裂隙里的东西。"宗政绝没说话，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，将冥火渡进她体内——他知道她伤还没好，强行用预知会折损阳寿。
生死簿在两人交握的掌心展开，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。
乔悦闭着眼，意识却被拽进一片混沌。
她看见无数断裂的锁链在虚空中飘着，链身上刻满她熟悉的判词："贪银十万两，堕拔舌地狱"、"杀妻灭子，入刀山狱"，可此刻那些判词都在融化，变成黑色的黏液，滴进下方一个巨大的青铜装置里。
装置中心刻着玄霄的图腾，十二根锁链正捆着个不断挣扎的影子——那影子的轮廓，分明是顾长风。
"是核心装置！"乔悦猛地睁眼，额角的冷汗浸透发梢，"那东西在吸收被篡改的判词，等攒够了...会把地府的规则全搅碎！"她抓过宗政绝的手腕按在装置上，"你感觉到没？
这假装置在发烫，他们是用它引我们来，好让核心装置吸够能量！"
宗政绝的指腹抵在装置纹路间，忽然冷笑："引我们？
倒像是怕我们不来。"他指尖腾起冥火，装置表面立刻浮现出一行血字：「无妄谷见」。
"大人！"秦川从殿外冲进来，玄色官服沾着碎瓦，"裂隙外围的鬼差说，地面崩出了十二道沟，正好对应十二死士的命数！"他看向乔悦，眼神里带着担忧，"您昨日才用判官笔打散林若一魂，现在强行用预知...属下恳请您留在外面。"
乔悦反手用判官笔戳他胸口："你当我是纸糊的？"笔锋点过的地方泛起银光，倒是把秦川震得后退两步，"再说了，你家冥帝在这，我能出什么事？"她转头冲宗政绝挑眉，"冥帝大人，该展示下你的护短本事了。"
宗政绝被她气笑，抬手召出冥火盾将两人裹住："等会若觉得疼，咬我。"乔悦刚要骂他耍流氓，裂隙的白光突然暴涨，两人被卷进光流里。
耳畔是狂风的尖啸，乔悦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在被撕扯。
她死死攥住宗政绝的手腕，却见他眉心冥纹大亮，冥火盾外的光流竟被染成血色。"顾长风的领域。"宗政绝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，"他用玄霄的规则重塑了空间。"
话音刚落，黑暗降临。
乔悦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，逐渐适应了微弱的光。
他们站在一座青铜祭坛上，周围是十二根刻满咒文的柱子，每根柱子上都钉着个浑身是血的死士——正是白霜说的十二人。
祭坛中央，顾长风坐在玄霄图腾上，白衣染血，却笑得癫狂："乔判官，你以为能破我的局？
这裂隙里的每一丝光，都是我用十万生魂的命祭出来的！"
"十万生魂？"乔悦的判官笔在指尖转了个银花，"你当判官是摆设？"她笔尖点向最近的死士，那死士的残魂立刻被抽离身体，在半空显出原形——是个哭哭啼啼的老妇，"你抢她的身子时，她儿子还在阳间跪着求城隍给她招魂呢。"
顾长风的笑意淡了："你以为用生死簿查魂就能赢？"他抬手一挥，十二根柱子同时炸开，无数恶魂从柱中涌出。
那些恶魂的脸乔悦再熟悉不过——都是她亲手判过的重犯：毒杀全家的富商、拐卖儿童的人贩子、纵火烧山的赌徒。
此刻他们的脸都扭曲着，指甲变成黑刃，朝两人扑来。
"冥火。"宗政绝低喝一声，周身腾起赤焰。
那些恶魂沾到冥火立刻发出惨叫，可烧了一批又来一批，仿佛无穷无尽。
乔悦这才发现，恶魂们的伤口处都渗出白光——正是裂隙里的吞噬能量，"他们在吸收裂隙的力量！"她咬着牙，判官笔连点七下，七道银芒划破恶魂群，"绝，用因果追溯找核心！"
宗政绝的血色雾气再次散开，这一次雾气没有被白光绞碎，反而顺着恶魂的伤口钻了进去。
乔悦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，知道他在逆推因果——这招最耗魂力，上回他用这招救她，躺了三天才醒。
"找到了。"宗政绝突然拽着她冲向祭坛中央，顾长风的身影在他们接近时变得透明，"核心在祭坛下！"他一脚踹开刻着图腾的青铜砖，露出下方泛着幽光的规则装置，"乔悦，用你的笔！"
乔悦握紧判官笔，笔尖凝聚着她全部的判官力。
可就在她要落下的瞬间，裂隙的光突然熄灭了。
黑暗中，乔悦听见宗政绝急促的呼吸，感受到他将她护在身后的体温。
有什么东西在祭坛下蠕动，像是无数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。
她刚要开口，一道幽蓝色的光柱突然从祭坛中央升起，照亮了顾长风扭曲的脸——那光柱里，似乎有什么东西，正在苏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