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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坛中央的幽蓝光芒如活物般翻涌，青石板上的古篆像被无形的手重新镌刻，每个笔画都渗出阴寒的雾气，沾到乔悦指尖时，竟让她的判官笔泛起细微震颤。
“生死簿预知失效了？”她皱着眉收回手，指腹还残留着灼烧般的刺痛。
方才她试图用能力穿透那些文字，却像撞在层叠的冰墙上——不是普通的屏障，更像是某种用怨气和咒术编织的锁，每一道纹路都在啃噬神识。
宗政绝的手掌覆上她后颈，冥火的温度顺着血脉涌上来，驱散了那股阴寒：“是封印术，结合了人间符咒和冥界禁法。”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最近的“莲”字，石板上立刻腾起黑雾，“看来有人不想让这些字被轻易解读。”
方糖缩着脖子凑过来，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：“要不等我用铸器术砸开？保证——”
“别添乱。”乔悦反手拍掉他的短刃，目光却落在缩在角落的江辰身上。
那青年正盯着那些古篆发抖，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刻刀——法器铸造师对符文的敏感度，或许能撕开这层屏障。
“江辰，”她放轻声音，“能试试吗？”
江辰猛地抬头，瞳孔里映着幽蓝光芒。
他原本苍白的脸更白了，喉结动了动：“我...我试试。”说着踉跄着上前，刻刀在指尖凝出微光。
乔悦注意到他手腕上还留着顾长风种下的咒印，青紫色的纹路像蛇一样爬进袖口——那是控制他时留下的残毒，可此刻他的手却稳得反常。
符文的微光与古篆碰撞的瞬间，祭坛发出闷响。
江辰额头沁出冷汗，刻刀尖突然迸出火星，在“黑”字上刮出一道浅痕。
“是...是警告。”他声音发颤，“关于黑莲会...他们...他们要搅乱地府，削弱冥帝...”
“黑莲会？”乔悦挑眉，余光瞥见白霜的指尖在袖中紧了紧。
那女人倚着祭坛柱，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，听到这个名字时，眼尾的朱砂痣微微一跳。
“隐秘的叛乱团体。”白霜开口时，声音像浸了千年寒冰，“存在至少百年，专挑冥界动荡时煽风点火。”她扫过乔悦，“与魔尊之女楚昭宁有旧，那姑娘的手段...比顾长风狠十倍。”
宗政绝的拇指在乔悦手背上两下：“所以现在，我们需要——”
“分头行动。”乔悦接口，目光扫过众人，“我和宗政绝查黑莲会的计划；白霜布防御阵，防着他们突袭；方糖带江辰回判官殿养伤——”她顿了顿，转向江辰，“你的刻刀术比我想象中厉害，下次别躲在人后。”
江辰耳尖泛红，慌忙点头。
方糖吹了声口哨：“得嘞，正好我要找孟婆讨碗汤喝——”
“星霜果的钱还没结。”乔悦凉凉补刀，方糖的笑立刻僵在脸上。
冥界的风卷着纸钱穿过街巷，乔悦跟着宗政绝走在阴雾里，身后跟着情报员林清。
那姑娘穿着青衫，腰间挂着铜铃，每走一步都叮铃作响：“废弃城隍庙在鬼市最西头，半年前就没人管了。”她压低声音，“但最近总有人半夜往里头送东西，裹得严严实实的，像...像装着活物。”
“活物？”乔悦眯起眼。
冥界的活物要么是鬼修，要么是被镇着的恶魂——后者更可能。
宗政绝的指尖凝出冥火，在掌心跃动如赤蝶：“到了。”
废弃城隍庙的牌匾歪在门楣上，“城”字缺了半块，露出后面斑驳的红漆。
乔悦刚跨进门槛，因果追溯的能力便如潮水般涌来——她看见无数黑影在梁柱间穿梭，听见锁链拖地的声响，还有男人的低笑：“来了？”
“是陷阱。”她拽住宗政绝的衣袖，“里面有至少三十个恶魂，怨气重得能凝成形。”
“但我们必须进去。”宗政绝的声音沉稳如钟，“他们要引我们来，我们偏要看看他们的饵是什么。”
门内的阴影突然翻涌，三十道黑影破雾而出！
乔悦的判官笔瞬间出鞘，笔尖点过第一个恶魂的眉心——那东西发出刺耳尖叫，身上的业障被笔锋撕开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骷髅。
宗政绝的冥火紧随其后，所过之处，骷髅化作灰烬：“这些是被炼过的凶灵，没神智。”
“真正的麻烦在后面。”乔悦反手挥笔，笔杆敲碎一根飞来的锁链。
殿内供桌突然炸裂，木屑纷飞中，一个穿墨绿锦袍的男人踏出来，眉骨处纹着黑莲，正是黑莲会副手叶寒。
他拍了拍手，剩下的恶魂立刻退到两侧，像在迎接帝王：“乔判官，冥帝大人，久仰大名。”
“彼此。”乔悦冷笑，“听说你想颠覆冥界秩序？”
叶寒的笑更深了：“颠覆？不，我们只是要让该上位的上位。”他指尖弹出一枚黑珠，落在地上绽开黑雾，“冥帝的因果线，我们早摸透了——”
“聒噪。”宗政绝抬手，冥火凝成锁链缠向叶寒。
那男人却不躲不闪，任锁链烧穿他半幅衣袖：“急什么？”他忽然扯开衣领，胸口的黑莲纹身正在渗出黑血，“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断了线索？太天真了。”
乔悦的瞳孔骤缩——那黑血里裹着细小的符文，正是方才祭坛上的古篆！
她挥笔刺向叶寒心口，却在触及的瞬间被反弹回来，震得虎口发麻。
叶寒趁机后退，撞翻了供桌下的青铜鼎：“告诉楚昭宁，她的计划...要成了——”
“留活口！”乔悦大喝，笔锋扫向叶寒脚腕。
但那男人突然癫狂地笑起来，双手结印：“那就送你们份大礼！”
青铜鼎里的黑血瞬间沸腾，化作无数尖刺射向两人。
宗政绝旋身将乔悦护在身后，冥火张开屏障挡住大部分攻击，却还是有一根刺擦过乔悦的手臂，疼得她倒抽冷气。
叶寒趁着混乱撞破后窗，声音随着阴雾飘散：“这只是开始，等着瞧吧——”
等乔悦追出后窗，哪里还有叶寒的影子？
只有满地焦黑的草叶，和风中若有若无的黑莲香。
“他用了瞬移符。”宗政绝检查她的伤口，指尖凝出冥火轻轻一烤，血立刻止住了，“伤得不重。”
乔悦扯了扯他的衣袖：“走，回判官殿。”她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得把白霜和林清叫上，那叶寒的话...”她没说完，但宗政绝己经明白——黑莲会的计划，比想象中更紧迫。
两人回到判官殿时，白霜正站在殿门口，身边浮着七盏引魂灯，组成防御阵的雏形。
她看见乔悦臂上的伤，眉峰微挑：“楚昭宁的人？”
“叶寒。”乔悦擦了擦笔尖的血，“他说‘告诉楚昭宁，计划要成了’。”
白霜的瞳孔缩成针尖：“看来他们等不及了。”
殿内突然传来铜铃响，林清从阴影里走出来，怀里抱着一摞泛黄的卷宗：“我刚翻了鬼市的旧账——”她的声音发颤，“十年前，也有座城隍庙被毁，当时死了七个鬼差...他们的死因，和今天这些恶魂...”
乔悦的手按在卷宗上，突然顿住。
她抬头看向宗政绝，后者的目光同样沉得像深渊。
殿外的阴风吹动窗纸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说：
游戏，才刚刚开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