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微曦,紫禁城外的青石板路上己有马蹄声碎。朝臣们陆续入宫,步履匆匆。刘墉一身蟒袍玉带,神情自若地步入大殿,却在踏入门槛的一瞬,察觉到几分异样——几位往日与他交好的同僚今日竟避而不语,甚至有人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。
早朝钟响,群臣列队而立。乾隆端坐龙椅之上,神色平静,目光却似有意无意扫过刘墉。
“诸位爱卿,可有要事启奏?”乾隆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。
一名身着绯红官服的大臣出列,拱手道:“臣有一事不明,特请陛下明察。”
乾隆微微颔首:“讲。”
那大臣略一停顿,才缓缓道:“近日京中流传一则传闻,言刘大人独断专行、结党营私,更有甚者,说他暗中操控吏部任免,打压异己。不知陛下可知此事?”
此言一出,殿中顿时一片哗然。
另一名官员紧跟着附和:“回陛下,臣也听闻民间对此议论纷纷,更有匿名书信呈递都察院,列举数桩刘大人行事不公之例。”
刘墉眉头微皱,却不露声色,只静静站在原地,仿佛早己料到会有这一幕。
乾隆面色未变,目光却沉了几分:“哦?都察院可曾查实?”
那名绯红官服的大臣躬身答道:“尚未查明,但流言西起,民心浮动,臣以为,朝廷当正视听,以免影响朝纲。”
乾隆沉默片刻,缓缓道:“既是流言,便需查明真假。刘罗锅,你有何话说?”
刘墉上前一步,拱手作揖,语气平稳:“臣谢陛下垂询。流言本无根,若真有其事,臣愿接受彻查;若属子虚乌有,亦望陛下明鉴,还臣清白。”
乾隆点头:“好,三日内,你须向朕提交一份详细陈情,说明你所涉之事。朕会派员调查,若有冤屈,绝不姑息。”
刘墉应声退下,心中却己明白,这绝非偶然。
散朝后,刘墉刚踏出大殿,张成便迎了上来,低声道:“老爷,方才那些话,怕是有人刻意安排。”
刘墉淡淡一笑:“自然是有意为之。只是他们没想到,我并不急于辩解。”
张成急道:“可这谣言若是传开,恐怕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刘墉摆了摆手,“流言最怕追根溯源。若他们真敢拿出所谓的‘证据’,反倒给了我机会。”
两人边走边议,回到府中己是午后。刘安己在书房等候多时,见刘墉归来,立刻上前禀报:“老爷,属下刚刚打听到,那绯红官服之人名叫周怀仁,乃和珅门下亲信,素来以巧言令色著称。”
刘墉轻叹一声:“果然如此。”
张成咬牙切齿:“和珅这是想借刀杀人啊!”
刘安接着道:“不仅如此,属下还听说,前几日周怀仁曾秘密拜访和府,回来后便有了今日之举。”
刘墉神色不动,手指轻轻敲击案上宣纸:“看来,他是等不及了。”
张成不解:“等不及什么?”
“等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机会。”刘墉缓缓道,“他故意放出风声,让流言先在朝堂发酵,再由亲信发难,逼我仓促应对。若我慌乱失措,便会露出破绽。”
刘安点头:“所以,我们不能慌。”
“正是。”刘墉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庭院里修剪花枝的仆役,语调平缓,“眼下最重要的是,查清楚这些所谓‘证据’的来源。”
张成立刻道:“要不要派人去都察院打听那封匿名信的内容?”
“不必。”刘墉摇头,“匿名信不过是个引子,真正要紧的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。既然周怀仁己跳出来,那我们不妨顺着他这条线,看看还能牵出谁来。”
刘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:“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,盯住周怀仁的一举一动。”
“去吧。”刘墉点头,“另外,再查一查那封匿名信的笔迹,是否出自他人之手。”
张成迟疑道:“老爷,咱们就这么等着?万一皇上真的派人彻查,会不会……”
“不会。”刘墉语气坚定,“皇上不是糊涂人。他之所以让我三日内陈情,并非全信这些谣言,而是想看我会如何应对。”
张成恍然大悟:“原来如此。”
刘墉嘴角微扬:“这场戏,才刚开始。”
翌日清晨,刘安带回一条重要线索。
“老爷,属下查到了。”他低声说道,“那封匿名信上的字迹,与周怀仁平日书写极为相似。”
刘墉闻言,神色未变:“果然是他。”
刘安继续道:“更奇怪的是,属下发现,周怀仁这几日频繁出入兵部尚书李大人家中,似乎在商议什么机密之事。”
张成怒道:“这帮人,真是胆大包天!”
刘墉却笑了一声:“他们越是着急,越容易露出马脚。”
张成皱眉:“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?”
“静观其变。”刘墉淡淡道,“让他们继续演下去。等他们把所有牌都亮出来,便是我们收网的时候。”
说罢,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,递给刘安:“你去找这几个官员,让他们务必留意周怀仁的动向,尤其是他与李尚书之间的往来。”
刘安接过纸条,郑重应命:“属下这就去办。”
夜色渐深,刘墉独自坐在书房内,烛火映照着他沉稳的脸庞。他缓缓合上手中的卷宗,抬眼望向窗外。
风起云涌,天际隐约传来闷雷之声。
他低声呢喃:“这一局,胜负未定。”
忽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。
一名家仆慌忙闯入:“老爷,不好了!门外来了个陌生人,说是奉旨前来查问匿名信一事!”
刘墉神色一凛,随即恢复平静:“让他进来。”
片刻后,一名身穿锦衣的官员步入书房,手持圣旨,神情冷峻:“刘大人,卑职奉陛下之命,前来查证有关您的匿名信内容,请您配合。”
刘墉拱手道:“理当配合。”
那人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子,展开念道:“据匿名信所述,刘大人曾在去年冬至期间,私自更改三名地方官员的升迁名单,意图拉拢心腹。请问此事属实否?”
刘墉淡然一笑:“此事确有其事,但我并未私自更改。那份名单乃是经由吏部审核,并呈报陛下御览,最终由陛下亲自批红。”
那官员愣了一下,显然没想到刘墉回答得如此干脆。
刘墉继续道:“至于匿名信所指,若真有人伪造文书,颠倒是非,那此人不仅欺君罔上,更是在挑拨朝纲,其罪当诛。”
那官员脸色微变,低头记录了一番,又问道:“另有一事,信中提及刘大人曾收受某商人贿赂,为其谋取漕运之利。可有此事?”
刘墉依旧从容:“若有证据,我愿受罚。若无凭据,便是诽谤诬陷。”
那官员沉吟片刻,终是收起折子,抱拳道:“卑职明白了。今日问话就此为止,明日再来详询。”
说罢,转身离去。
待脚步声远去,张成忍不住道:“老爷,这人分明是冲着您来的。”
“是啊。”刘墉点头,“但他们低估了我的准备。”
张成皱眉:“那我们要不要主动反击?”
“时机未到。”刘墉缓缓道,“现在反击,只会让他们有所防备。不如让他们继续查下去,等他们查不出任何问题,反而会陷入被动。”
张成点头:“属下明白了。”
夜风拂过,吹动了檐角的铜铃,叮咚作响。
刘墉站在窗前,目光深远。
他知道,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就在这时,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老爷!”刘安快步走进来,压低声音道,“属下刚刚收到消息,周怀仁今夜将前往李尚书府中赴宴。”
刘墉眼神微眯:“终于要动手了。”
刘安低声问:“那我们是否要……”
“不急。”刘墉抬手打断,“让他们先聚在一起,等我们掌握足够的证据,再一举拿下。”
刘安点头:“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。”
刘墉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,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他低声呢喃:“这一夜,注定不平静。”
忽然,远处传来一声闷雷,震得屋瓦微颤。
雨,要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