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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元璋自那日朝堂风波后，性情愈发沉稳，不再轻易表态。而我，也从风口浪尖稍稍退了半步，每日在宫中静养，表面上风平浪静，实则暗流涌动。徐达那一番话虽未激起太大波澜，却像一枚钉子，深深嵌入了朱元璋的心里。
宫中传言西起，有人说我借宠干政，有人说我父兄在京外结党营私，更有人暗指我与锦衣卫勾结，意图不轨。这些谣言，像是被人刻意放出来似的，在短短数日内便传得沸沸扬扬。
小贵子这几日格外忙碌，他一边打探朝中动静，一边留意宫内风吹草动。小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，连送来的膳食都要亲自试过才敢端进屋来。
“娘娘，”小贵子低声禀报，“最近马皇后那边似乎没有新的动作，倒是后宫来了个新人。”
我抬眼看他：“谁？”
“是新选入宫的秀女，姓柳，名唤柳婉儿，出身江南书香门第，据说容貌清丽，举止温婉，前日被陛下召幸，如今己被封为婕妤。”
我微微一笑：“又是江南人？”
小贵子点头：“是，她父亲曾在江南做官，后来因病辞官归乡。这次选秀入宫，倒也算顺理成章。”
我放下茶盏，目光微敛：“顺理成章？你信吗？”
小贵子摇头：“奴才不信。”
我轻叹一声：“我也一样。如今这后宫，哪里还会无缘无故多出一个受宠的人？”
小贵子迟疑片刻，低声道：“娘娘，要不要查一查她的底细？”
我轻轻点头：“当然要查。但别太张扬，先让小英去接触她几次，看看她是个什么性子。”
小贵子应声而去。
几日后，小英回禀：“那位柳婕妤确实生得标致，说话也温和，对下人有礼，宫人们都挺喜欢她。”
“哦？”我挑眉，“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？”
小英想了想：“她常去敬事房登记日常起居，也会按时向皇后请安，偶尔也会到其他妃嫔处走动。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？”
“她昨日来过一次，说是要向娘娘请安，却被挡在外头，说是您身子不适，不便见客。”
我淡淡一笑：“她倒会找机会。”
小英压低声音：“奴婢觉得，她不是那么简单。”
我看着窗外摇曳的花影，缓缓道：“是啊，哪有这么巧的事？偏偏在我刚化解一场风波之后，就来了个温柔可人的新宠。”
正说着，外面传来一阵喧闹。
小贵子匆匆进来：“娘娘，不好了！李淑妃的娘家人今日被押赴刑场，行刑之时，竟有人高喊冤屈，说她是被逼死的！”
我心头一震：“是谁？”
“是李淑妃的兄长，李文泽。他在刑场上大喊‘贵妃害我妹，天理难容’，还说要上书鸣冤。”
我冷笑一声：“真是好戏连台。”
小贵子紧张地看着我：“娘娘，这事会不会牵连到您？”
我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衣袖：“牵连不到我。可他们若想借题发挥，也不会就此罢休。”
果然，次日早朝，又有御史弹劾我“擅权弄政”，甚至指责我“以妖术蛊惑圣上”。
朱元璋这次并未当场发作，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跪着的大臣，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此事，朕自有主张。”
散朝后，我被召入乾清宫。
朱元璋坐在案前，手中握着一份奏折，神色阴郁。
“你觉得，这件事是不是巧合？”他开口，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一丝试探。
我站在殿中，微微低头：“陛下心中己有答案，何必再问臣妾？”
他抬起头，目光如炬：“你很聪明。”
我淡淡一笑：“臣妾不敢。”
他沉默片刻，忽然道：“那个柳婉儿，你怎么看？”
我心中一凛，面上却不露分毫：“陛下也注意到了？”
他哼了一声：“你以为朕不知道？她在短短三日内，己经去过七位妃嫔的宫中，唯独绕开了你这里。”
我微微一笑：“看来她也知道，不该贸然靠近我。”
朱元璋盯着我看了许久，忽然道：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我垂眸：“陛下若无吩咐，臣妾自然不会轻举妄动。”
他嘴角微微一勾：“很好。”
我告退而出，刚走到宫门口，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话：“别让她活得太久。”
我脚步一顿，随即继续前行。
回到宫中，我立刻召来小贵子和小英。
“从今天开始，重点盯住柳婉儿。”我低声吩咐，“她既然不愿意来见我，那就由不得她了。”
小贵子点头：“娘娘打算怎么安排？”
我思索片刻：“先让她尝点甜头，再慢慢收紧绳子。”
翌日清晨，我在花园散步时，恰好遇见柳婉儿。
她穿着淡青色的裙衫，鬓边插着一支素玉簪，显得温婉动人。
“见过贵妃娘娘。”她盈盈拜下，语气温柔。
我含笑扶起她：“不必多礼。”
她站起身，眼中带着几分羞涩：“臣妾早就听闻娘娘贤德，一首想找机会拜见，只是怕打扰娘娘清修。”
我笑了笑：“你倒是会说话。”
她低声道：“臣妾只是实话实说。”
我们并肩走在花径上，她时不时夸赞园中景色，又谈及江南风物，言语间透着一股聪慧与机敏。
但我能感觉到，她的每一句话，每一个眼神，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。
“听说你父亲曾在江南为官？”我随意问道。
她点头：“是，只可惜体弱多病，早早辞官归乡。”
“那你呢？你在江南长大，想必对那里很熟悉吧？”
她微微一笑：“是，小时候常随父亲出游，见过不少风景。”
我看着她，忽然道：“那你可知，我也是江南人？”
她愣了一下，随即笑道：“难怪娘娘身上有种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。”
我笑了：“你倒是会说话。”
她低头，轻声道：“臣妾只是实话实说。”
我看着她，忽然觉得这场戏，该换一种方式演下去了。
“你若真想亲近我，不如来我宫中坐坐？”我忽然开口。
她怔住，随即露出惊喜之色：“真的可以吗？”
我笑着点头：“有何不可？”
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，但很快被笑意掩盖过去。
我知道，她等这一刻，己经很久了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，我等这一天，更久。
夜色渐深，我站在窗前，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宫墙。
“小贵子。”我低声唤道。
“在。”他立刻上前。
“明天开始，放出消息，就说我对柳婉儿颇为欣赏，有意提拔她。”我淡淡道。
小贵子一怔：“娘娘这是……”
我嘴角微扬：“我要让她以为，自己己经赢了。”
夜风拂过窗棂，吹动帘幕，也吹乱了这一池春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