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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骑着机车来到城郊森林。
月光被树冠过滤成碎片，末星领着空语深入密林，最终停在一座微型神庙前。
那是空语三百年前最初的神庙形制，只有一人高，但每处雕花都精确还原。
门廊两侧甚至摆着新鲜的白玫瑰——末星每周都来更换。
"你建的？"空语声音有点怪。
末星点头，紧张地观察她的反应。
神庙内部墙壁上刻满了空语不同时期的形象——从庄严的神像到夜店里的堕神。
"工艺真烂。"
空语嫌弃地摸着粗糙的浮雕，但末星看见她指尖在发抖。
当月光透过穹顶小孔，正好照在神像面部时，空语突然转身抱住他。
这个拥抱很短，短到末星以为是幻觉。
"笨蛋。"她背对着他说，"我早就不需要神庙了。"
但末星看见她偷偷抹了下眼睛。
他鼓起勇气，轻轻拉住她袖口："我需要。"
回程路上，末星的头盔贴着空语后背。
他想起靳辰的话，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。
是该坦白的时候了——关于他如何被选为「容器」，如何在仪式前夜逃跑，又如何在每个教堂阴影里躲避净世会的追捕。
但此刻，他只想记住空语后背的温度。
记住她说「你建的？」时声音里的裂纹，记住今晚的星光如何穿过三百年时光...
森林深处，那座小小的神庙门廊上，一朵白玫瑰悄然绽放。
它的花瓣上沾着末星昨晚滴落的血，此刻正在月光下变成淡淡的金色。
末星在浴室的镜子上划下第七道刻痕时，手腕己经抖得握不住刀片。
血珠顺着瓷砖缝隙流进排水孔，和之前六天的血迹混在一起。
净世会的教义第五条：「污秽需以血洗净。」
镜中的他面色惨白，锁骨处的烙印泛着不自然的红光。
自从身份暴露那晚起，这个标记就开始间歇性灼烧，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。
"还没洗完？"空语踹了下门，"我要用马桶。"
末星慌忙冲掉血迹，把剃须刀片藏进绷带卷里。
开门时空语靠在门框上，目光扫过他裹着长袖睡衣的手腕。
"大夏天的不热？"她伸手要撩他袖子。
末星后退撞上洗手台："不、不热。"
空语眯起眼，但出乎意料地没再追问。
她挤进浴室，当着他的面开始解裤链。
末星耳根烧红，逃也似地冲回自己房间。
床单上摊着那本黑皮笔记本——他今早刚从枕头下取出，准备记录空语最近喜欢的新款啤酒。
但现在笔记本旁边多了把美工刀，刀刃还沾着血。
末星翻开最新一页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「骗子」、「叛徒」、「肮脏」。
这些词覆盖了原本记录的「空语今天笑了三次」、「讨厌芹菜」、「左肩旧伤雨天会疼」等观察笔记。
刀片再次划破皮肤时，末星感到一种扭曲的平静。
净世会的训练让他学会：「疼痛是唯一真实的感受。」
就像现在，只有手腕上传来的锐痛能证明他不全是幻觉，证明空语确实还没赶走他这个骗子。
血滴在「空语」两个字上，他急忙用袖子去擦，却越蹭越脏。
"原来在这。"
末星猛地合上笔记本，但空语己经瞬移到他床边。
她穿了件oversize的T恤，下摆露出大腿上的新伤疤——是上周为保护他留下的。
"给我。"她伸手。
末星摇头，把笔记本往身后藏。
这个动作扯到了腕间伤口，他倒抽冷气。
空语的眼神瞬间变冷。
她一把拽过他胳膊，撸起袖子——纵横交错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，有些己经结痂，更多的是新鲜的、还在渗血的刀痕。
"蠢货。"她声音很轻，却让末星浑身发抖，"就这么想死？"
末星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。
那里有个圆形疤痕，是净世会用烧红的神像烙的。
当时祭司说："肮脏的容器需要净化。"
"说话。"空语掐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，"为什么？"
"因为……"末星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，"我骗了您。"
"就这？"
"我是净世会的肃清者，我体内有偷来的神格碎片，我——"
空语突然俯身咬住他嘴唇。
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，更像是某种惩罚。
末星尝到铁锈味，不确定是谁的血。
当他因缺氧而眩晕时，空语才松开他。
"听着。"
她拇指擦过他渗血的唇角，"第一，我早知道这些；第二，你的命是我的；第三……"
她突然扯开自己衣领，露出心口那个与末星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烙印："认得这个吗？"
末星点头。
每个净世会成员都认识这个标记——"神之容器"的烙印。
"三百年前他们在我心口烙下这个，说我是最适合承载神格的器皿。"
空语冷笑，"后来我挖出了那块神格碎片，把它砸在祭司脸上。"
她抓起末星的手按在自己心口，疤痕下的心跳强而有力："所以别以为你那些小秘密能吓到我。"
末星指尖发烫。
他应该抽手的，但空语的皮肤像磁石般吸住他。
烙印对着烙印，他突然感到一阵电流般的刺痛。
空语似乎也感觉到了，她皱眉松开他："躺下。"
"什么？"
"躺下，脱衣服。"
她翻出医药箱，"给你处理伤口。"
末星僵硬地躺平，像具等待验尸的尸体。
当空语剪开他睡衣时，他下意识要遮挡腹部的大片疤痕。
那是净世会的「净化仪式」留下的。
"别动。"空语按住他手腕，酒精棉球擦过最新的一道伤口。
她动作意外地轻柔，与平时大咧咧的形象截然不同。
末星盯着天花板，努力忽略她指尖在皮肤上游走的触感。
首到空语处理到他肋骨下方的一处旧伤时，他突然弓起身子——那里是净世会植入"东西"的位置。
"这里？"空语按住那个微微凸起的疤痕。
末星点头，冷汗浸湿了鬓角。
三年前的雨夜，他就是从这个伤口里挖出了净世会植入的神格碎片载体。
但当他逃到教堂地窖时，发现那碎片己经融进了自己血肉。
"转过去。"空语突然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