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岭山脉深处,乌云压得极低,仿佛一伸手就能扯下一块来。
薄辋川推了推金丝眼镜,镜片上划过一道冷光。
他蹲在墓道入口,指尖轻触石壁上的刻痕,眉头微蹙。
"薄教授,主墓室的密封性检测完成了。"
实习生小周小跑过来,声音压得很低,"完好得...不太正常。"
薄辋川推了推金丝眼镜,接过递来的勘探报告。
墓道尽头那扇雕刻着繁复凤纹的青铜门确实诡异。
历经两千年岁月,门轴处的朱砂封泥竟鲜艳如新,仿佛昨日才涂抹上去。
"准备开墓。"他声音冷淡,修长手指划过检测仪屏幕上的数据波动。
"温度异常,电磁场紊乱,符合之前预测。"
"可是教授,按照规程应该先..."
"我说,开墓。"
三个字掷地有声,整个考古队立刻噤若寒蝉。
谁都知道这位三十岁就执掌国家重点项目的美男子教授,温雅外表下藏着怎样一副说一不二的铁腕。
薄辋川站起身,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。
他大步走向主墓室,考古队员们自动让出一条路。
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墓道深处,几个研究生才敢小声议论。
"活阎王今天心情不错啊,居然没骂人。"
"得了吧,他什么时候有过表情?上次李教授说他就是个会走路的文物鉴定仪..."
"嘘!他耳朵灵着呢!"
主墓室内,薄辋川凝视着面前的黑漆棺椁。
棺盖上阴刻着西个篆字——「擅入者诛」。
笔画凌厉如刀,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朱砂痕迹。
他伸手轻抚那些字迹,突然指尖一痛,一滴血珠渗了出来。
"教授!仪器全都失灵了!"
小周惊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薄辋川回头,发现所有电子设备都闪烁着乱码。
与此同时,一股奇异的香气在墓室中弥漫开来,像是陈年的檀香混着某种草药的味道。
他深吸一口气,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
"所有人立刻撤离。"
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,"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。"
队员们如蒙大赦,迅速收拾器材离开。
薄辋川最后一个走出墓室,在门口停留了片刻,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一眼。
夜幕降临,营地渐渐安静下来。
凌晨两点,薄辋川独自返回墓室,手中只拿着一支强光手电。
他跨过警戒线时,一阵冷风突然从墓道深处吹来,带着那股熟悉的异香。
"奇怪..."
他喃喃自语,手电光照向白天发掘的区域,瞳孔骤然收缩。
所有发掘痕迹都消失了,墓室整洁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。
"擅入者诛。"
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背后响起,"这句话,看不懂么?"
薄辋川浑身一僵,缓缓转身。
手电光柱中,一个红衣女子飘浮在半空,乌黑长发无风自动,眉间一点花钿殷红如血。
她的衣袂如水般流动,绣着金线的广袖垂落,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。
薄辋川的呼吸停滞了一秒。
这张脸他太熟悉了。
过去三个月,他研究了所有关于这座墓的史料,其中就包括那位「善权谋、性刚烈」的敬哀王妃鹤龄的画像。
王妃飘近一步,指尖挑起他的下巴。
她的手指冰凉如玉,带着墓穴特有的寒气。
"惊扰凤驾,按律当诛九族。"
她红唇微启,声音如碎玉投冰。
薄辋川推了推眼镜,强作镇定:"根据《文物保护法》第27条,你现在是国家一级文物。"
他顿了顿,"换句话说,你归我管。"
"僭越。"女子突然欺近,红绸缠上他的脖颈。
"本宫葬于此地两千又一百三十六年,今日竟被个戴琉璃片的狂徒——"
"这是树脂镜片。"薄辋川打断她,"汉代琉璃工艺达不到这种折射率。"
鹤龄明显愣住了,眉间花钿闪过一丝金光。
她眯起眼睛,突然笑了:"有意思。两千年过去,盗墓贼倒是越发大胆了。"
"我是国家文物局的薄辋川教授。这不是盗墓,是正规的抢救性发掘。"
薄辋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平静。
鹤龄挑眉:"哦?那你们皇帝知道你们掀本宫的棺材板吗?"
"现在是公元2025年,西汉己经灭亡两千多年了。"
薄辋川说完就后悔了,对一个刚醒来的古人说这种话,简首就像在告诉她所有亲人都化成了灰。
就在这时,营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薄辋川冲出墓室,只见三顶帐篷莫名其妙地被掀上了天,队员们惊恐地西处奔逃。
夜空晴朗无风,没有任何自然力量能解释这一幕。
他回头看向墓室入口,隐约可见一抹红影飘然而过,那双含笑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明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