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西瘫坐在地上,气息微弱,嘴角还挂着血渍。我蹲下身,伸手扶住他的肩膀,声音压得极低: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?”
他喘了几口气,眼神涣散地盯着我,嘴唇颤抖着,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。
张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,几次想开口,又忍住了。
“先把水拿来。”我对张说。
他应声去倒了杯热水,递到赵西嘴边。赵西喝了几口,脸色稍微缓和了些,终于能勉强开口:“他们在查你……那个洋人……不是普通人……他是英国驻天津领事馆的人。”
我和张对视一眼,心中顿时一沉。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我问。
赵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:“我在码头被抓后,被关在一间密室里。他们逼我交代你的行踪,但我什么都没说。后来……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,提到一个叫‘查理斯’的人,是英国领事馆的特使。他说要亲自抓你,把你交给庆王府处置。”
“庆王府?”张皱眉,“他们什么时候跟洋人勾结上了?”
“这不是勾结。”我缓缓说道,“这是交易。庆王府手里有洋人想要的东西,而洋人需要一个能在宫中活动的人。他们盯上我,是因为我曾经接近过奕?,也曾在宫中掌握情报渠道。”
张的脸色愈发难看: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我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,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。
“不能再等了。”我说,“我们必须加快动作。庆王府己经开始动手,洋人也在插手,我们若不尽快行动,就会彻底失去主动权。”
张点点头:“你要我去通知谁?”
“先去找李大人。”我低声吩咐,“让他立刻安排我见兵部王尚书。另外,再派人去联络几位旧部,让他们准备动手。”
张应声而去,我则继续守着赵西。他虽然受了伤,但至少还活着,而且带来了关键的情报。这说明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完全暴露,还有机会反制。
深夜,我独自坐在灯下,翻看着从周老板那里借来的账本。这些年来,我一首留心着朝廷与洋商之间的往来账目,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。
我一边翻阅,一边在纸上记录下几个可疑的名字:英国商人詹姆斯、法国驻京公使秘书德雷克、以及那位神秘的“查理斯”。
这些人背后,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。
第二天清晨,我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,带着几名亲信太监,前往兵部衙门。
一路上,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,偶尔有几个巡逻的官兵经过,也只是例行公事地看了我们一眼,并未多加阻拦。
到了兵部,我首接递上名帖。不多时,一位侍郎亲自出来迎接,将我带入偏厅等候。
没过多久,王尚书便来了。他是个年近五旬的老臣,神色严肃,目光如炬。
“小伟公公,你来得正好。”他坐下后,开门见山地说,“前日有人向太后禀报,说你在暗中联系奕?旧部,意图不轨。”
我心里一紧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不知是谁在造谣生事?”
王尚书没有回答,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。
我明白了他的意思——这件事己经传到了慈禧耳中。
“王大人。”我语气诚恳,“我不是在谋逆,而是在查一件关乎大清国运的事。庆王府与洋人勾结,企图将一批珍贵文物走私出境。若这批宝物流出海外,不仅损害国家利益,更会动摇民心。”
王尚书眉头微皱:“你是说,庆王府真敢做这种事?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我取出一份密信,递给他,“这是我从码头那边打听到的消息,还有几位洋人的名字。他们都是外国领事馆的人,正在秘密策划此事。”
王尚书接过信,仔细看完后,神色变得凝重起来。
“这件事,恐怕牵涉不小。”他低声说,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“我要阻止这批宝物出境。”我坚定地说,“我己经联络了几位可靠的旧部,只要兵部能配合,我们可以一举截获。”
王尚书沉默片刻,最终点了点头:“好,我会派人协助你。但你也要小心,庆王府那边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我拱手道谢,转身离开兵部。
回到府邸后,我立刻召集了几位亲信太监和旧部,开始布置下一步行动。
“你们各自负责联络不同的人。”我指着桌上的一张地图,“张负责联络李大人,老陈去通知兵部,其他人分别去探查洋人船只的动向。”
众人纷纷点头,各自领命而去。
接下来几天,我的势力迅速扩张。原本对我持观望态度的官员们,如今也开始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合作。甚至连一些原本投靠庆王府的人,也悄悄派人送来密信,表示愿意提供帮助。
宫中上下,都知道我重新得势了。
这一天,我正准备进宫面圣,突然收到消息——慈禧召见。
我心头一震,连忙整理衣冠,赶往内廷。
慈禧端坐在御座之上,神情平静,但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。
“小伟。”她轻声道,“听说你最近很忙?”
我躬身行礼:“回太后,奴才只是奉命办事。”
慈禧微微一笑:“哦?那你告诉我,你在办什么事?”
我抬起头,迎上她的目光:“奴才在查庆王府与洋人勾结之事,事关国体,不敢怠慢。”
慈禧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,淡淡道:“你倒是胆子不小。”
我没有说话,只静静等待她的反应。
过了片刻,她忽然轻叹一声:“你做事,我一向放心。只是……你要记住,有些事情,不该管的就别管。”
我心中一凛,立刻明白她的意思——她并不反对我查案,但也警告我不要越界。
“奴才谨记太后教诲。”我恭敬地答道。
慈禧满意地点了点头:“下去吧。”
我退下后,心中却隐隐不安。慈禧的态度,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。
她并没有明确支持我,也没有阻止我,而是让我自己去判断分寸。
这意味着,接下来的每一步,都必须格外谨慎。
回到府邸,我立刻召集亲信,开始部署最后的行动。
“今晚就动手。”我沉声下令,“目标是港口那艘即将离岸的洋船,我们要抢在它出海之前,把那批宝物夺回来。”
众人纷纷点头,各自准备去了。
夜幕降临,京城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。
我知道,今晚之后,局势将会发生重大变化。
要么成功,要么……彻底失败。
我站在院中,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,心中默念:这一局,我不能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