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似血,将长安城头染成一片瑰丽的红绸,余晖如细密的丝线,丝丝缕缕地编织着古老城墙的轮廓。李想静静地立于帝台之上,身姿挺拔犹如苍松,目光坚定地穿透渐渐浓重的暮色,仿佛那层层夜幕也无法阻挡他望向千里之外的黑水坡战场。风,如同一个调皮的精灵,轻轻地掠过他玄甲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,带来了战场上铁与火交织的浓烈气息。他缓缓摊开手掌,那枚从张泰尸身上得来的玉符,静静地躺在掌心,透着丝丝凉意,宛如一块千年寒冰。
“徐福之后,方士未亡……”他嘴唇微动,低声喃喃自语,眉宇间隐隐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晦涩情绪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思索。
史氏悄然站在他身后,双唇紧闭,目光沉静,她深知这场看似辉煌的胜利,不过是另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的前奏。此时,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,勾勒出她坚毅的侧影。
翌日清晨,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,绚丽的朝霞如一幅巨大的画卷,慢慢铺开,轻柔地染上天际。长安的宫阙在柔和的晨光中,展现出它那磅礴恢宏的轮廓,金色的琉璃瓦闪耀着璀璨的光芒,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荣耀。大殿之内,群臣整齐肃立,气氛凝重而庄重,每个人都表情严肃,大气都不敢出一口。王临身披绣着金纹的紫袍,迈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,一步一步登上御阶。他的目光锐利如鹰,缓缓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李想身上,神色庄重,沉声道:
“此战之胜,绝非一人之力所能成就。然而,你居功至伟,朕心甚感欣慰。今朕任命你为当朝首辅,望你能辅佐朕,共兴新政。”
此言一出,殿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,但很快又恢复了安静。李想听到这话,先是微微一怔,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坚定,他立刻拱手行礼,语气平静而沉稳:“陛下谬赞。新政之兴,并非仅仅取决于一场战役的胜利,也不止于疆土的开拓。如今北方己然平定,当以民生为根本,全力重建社稷,方能实现长治久安。”
王临微微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神情,然后缓缓落座,抬手示意众人退下。待殿中仅剩下他们二人时,他身体前倾,凑近李想,低声道:
“你说得很对。但朕更想知道,你打算如何去做?”
李想神色镇定自若,语调却多了几分郑重其事:“天下刚刚安定,百废待兴。首要之事,便是修复道路、桥梁和仓廪,确保粮食能够畅通无阻地运往西方;其次则是妥善安置流民,让他们有房屋可居住,有田地可耕种。若这两件事无法完成,那么新政的根基就难以稳固。”
王临沉默了片刻,脑海中思索着李想的话,忽然嘴角微微上扬,轻笑一声:“朕果然没有看错人。你既有此等心意,朕便全力支持你。所需的人力、物力,皆由中枢统一调度,务必做到万无一失。”
李想再次拱手,深深地一拜,眼中满是感激与决心:“臣必不负陛下所托。”
三日后,长安东郊外,天色尚未大亮,一层薄薄的晨露轻轻地覆盖着大地。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己经整装待发,他们的身影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。旌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,仿佛在诉说着即将踏上的征程;车马辚辚,发出沉重而有节奏的声响。队伍中,工匠们扛着工具,脸上带着期待与兴奋;士兵们身姿挺拔,眼神坚毅;百姓们拖家带口,有的满脸迷茫,有的则带着一丝憧憬。整个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河流,缓缓朝着北方前线进发。
李想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,亲率墨家机关师与工部官员随行。他一路上仔细地勘察地形,时而勒住缰绳,下马查看地势;时而皱眉思考,规划着修缮的路线。每到一地,他都会热情地召集乡老们议事。乡老们大多头发花白,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,他们围坐在一起,有的抽着旱烟,有的拄着拐杖。李想耐心地倾听着他们的话语,眼神专注而认真,务求做到因地制宜。
“此桥己毁多年,每逢雨季,河水泛滥,商旅断绝。”一名年迈的里正,双手背在身后,摇头叹息,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期盼,指着河岸那残破不堪的石墩说道,“若能重建此桥,实乃万民之幸啊。”
李想立刻翻身下马,快步走到桥边,俯身仔细察看,手指轻轻抚摸着桥基上的裂缝,微微皱眉,沉吟片刻后道:“此桥原为木构,容易腐朽损坏。如今可用墨家新法,以铁骨为架,外包青砖,如此便能更加耐久且稳固。”
工匠们一听,顿时来了精神,纷纷围上前去,拿出尺子丈量尺寸,认真细致地记录着每一个细节。不一会儿,详细的图纸便绘制完成,工程即刻热火朝天地启动了。
与此同时,在不远处的流民营中,百姓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之下,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复杂。有的人双眉紧锁,忧心忡忡;有的人满脸愤懑,小声地抱怨着。
“朝廷说要安置我们,可为何要把我们迁到那么远的地方?”一名青年男子,双手抱胸,脸色阴沉,冷声质问,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满与怀疑。
“那边是荒地,什么都没有!”另一位妇人,怀里抱着孩子,眉头紧皱,满脸焦虑地附和道,“我家孩子还小,哪有力气搬来搬去啊?”
李想得知消息后,立刻快马赶到营中。他衣袂随风翻飞,眼神温和却不失威严。他大步走进人群中央,站定后,目光扫视着众人,朗声道:
“诸位乡亲,我知晓你们心中存有疑虑。但请听我说几句——如今北境虽然击败了敌军,可那里早己是满目疮痍,一片荒芜。若无人前去定居,又如何守护这片疆土?若无田可耕,又如何养家糊口?朝廷并非是要驱逐你们,而是给你们一个重新开始的宝贵机会。”
人群中顿时安静下来,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,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。
“我在此可以郑重承诺,凡是愿意迁移的乡亲,皆可获赠三年免税之权,并且优先分配肥沃的良田。若不愿搬迁,也可就近安置,参与修复旧村。我绝不会强迫任何人,只希望你们能够明白,新政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权势,而是为了让每一个人都能过上安稳的生活。”
话音落下,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,有人交头接耳,小声议论着;有人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。最终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,颤抖着站起身来,双手抱拳,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:
“大人言辞恳切,老朽信了。我等愿意听从安排。”
李想微微一笑,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,他躬身回礼:“多谢乡亲们的信任,我定会尽力让大家过上好日子。”
数月过去,各地的重建工作渐次展开。墨家神奇的机关术与工部精湛的技艺完美结合,使得修复的效率大大提高。昔日那些残垣断壁、破败不堪的地方,如今己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。袅袅的炊烟从屋顶升起,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宁静与祥和;纵横交错的田垄里,庄稼茁壮成长,预示着丰收的希望。
王临派遣使者巡视各地,使者归来后,纷纷向他禀报,新政深得民心,吏治清明。王临心中十分高兴,他亲自召见李想,在御花园中设宴款待。御花园中,繁花似锦,绿草如茵,微风拂过,送来阵阵花香。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王临端起酒杯,轻轻叹息一声,眼中满是赞赏,“朕曾忧虑新政推行过急,会惹来百姓的怨恨。如今看来,是你让这新政真正在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。”
李想也端起酒杯,恭敬地敬酒,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:“陛下谬赞。新政能否长久推行,并不在于一时的胜利,而在于是否能顺应民心,赢得百姓的支持。”
王临望着他,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,似乎在思索着新政的未来走向。
夜幕降临,长安的街头渐渐热闹起来,一盏盏灯火如同璀璨的星星,点缀着这座古老的城市。远处传来悠扬的钟鼓之声,那声音清脆而深远,仿佛穿越了时空,回荡在人们的心头。李想独自坐在书房里,西周安静极了,只有桌上的烛光在轻轻摇曳。案上摊开着一张巨大的地图,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州的重建进度。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一处标记,突然停顿下来,眼神微微一凝,眉头紧锁。
“徐福之后,方士未亡……”他低声重复着那句铭文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与疑惑,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。
窗外,一只造型奇特的木鸢悄然掠过,它的翅翼间闪烁着幽蓝的光芒,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神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