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断梁砸落的声响里，林飞的耳鼓嗡嗡作响。
他怀里婠美的锁链还在震得发烫，可掌心贴着锦盒的温度却像一团活火，顺着经脉往心口窜——那是极北冰原里，他在冰蚕窟守了七七西十九天，用《太虚厨典》残页引动冰魄花香气才诱出的九种灵草，每一株都裹着他掌心的血痂。
"婠美！"他低头喊了一声，女仆发间的银饰被碎石砸得乱颤，却硬是咬着牙抬头，冷艳的眉峰皱成一道刃："我没事。"她指尖勾住他衣襟，锁链在地上划出火星，"那老东西要同归于尽？"
"比同归于尽更狠。"陈璃的声音从右侧传来，她抱着阿九躲在半人高的断柱后，妖耳上的银铃被震得叮咚响，"魂契抽生气，这院子里活物的生机都会被榨成他的续命丹。"她妖丹在喉间滚了滚，眼底闪过妖纹，"最多半柱香，我们都会变干。"
白璃瑶的剑突然嗡鸣，她单膝跪地，剑刃撑起的护罩被黑雾啃出蛛网纹，唇角渗血却还在笑："半柱香？
够哥哥做完那桌宴了。"她抬眼望来，温婉的眸里燃着与陈璃如出一辙的火，"三花聚顶阵，我记得。"
林飞喉结动了动。
他望着三个女人，陈璃的妖尾在身后不安地摆动，婠美的锁链缠上他手腕像是在锚定什么，白璃瑶的剑尖正指向暗月盟主——那道被黑雾裹住的身影，此刻正仰头大笑，笑声里混着骨骼碎裂的咔擦声。
"婠美，护好陈璃和阿九。"他突然松开手，将锦盒塞进婠美怀里。
女仆一怔，锁链立刻缠紧锦盒，抬头时却见他己抽出那把刻着《太虚厨典》的厨刀，刀身映着他泛红的眼，"白璃瑶，你的剑借我开灶。"
"好。"白璃瑶反手抛剑，剑刃擦着林飞耳畔钉进地面，嗡鸣震得周围碎石蹦跳。
她踉跄着扶住断柱，指尖在地面划出三道浅痕，"三花聚顶，以血为引。"话音未落，她咬破指尖，血珠滴在痕上，陈璃和婠美几乎同时反应过来——陈璃甩出腰间的药王铃，铃音裹着药香缠住暗月盟主的黑雾；婠美锁链突然暴涨，缠上两侧将倒的廊柱，竟生生撑住了倾斜的房梁。
"赵将军！"林飞突然扬声。
远处传来喊杀声，一队玄甲军破墙而入，为首的将军甲胄染血，手中长枪挑飞扑来的活尸："林小友！
我带了三千玄甲卫，能拖半柱香！"他枪尖点地，地面裂开蛛网状的冰纹，活尸群的动作顿时慢了半拍。
"灵界使者！"智慧仙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，白须飘在结界上，"老东西的魂契要抽生气？
我和小友布个困灵阵，把他的抽气口堵了！"空中闪过一道蓝光，灵界使者的玉笛横在唇边，清越笛音混着仙翁的法诀，在众人头顶织出一张光网，暗月盟主的黑雾撞在网上，竟像被吸了进去。
林飞的呼吸突然稳了。
他弯腰捡起白璃瑶的剑，剑尖在地面划出八卦阵，阵心是锦盒里的九种灵草——冰魄花还凝着霜，赤焰莲的花瓣正滴着火，还有那株他在万毒窟用厨火逼出毒素的千幻草，此刻正泛着诡谲的紫。
"这一战，我要用厨艺定胜负。"他低笑一声，厨刀在掌心转了个花，"归元凝气羹要文火慢熬，雷霆炙骨汤得用活雷淬骨，醉梦千香羹......"他指尖拂过千幻草，"得用仇人血当引子。"
暗月盟主的笑声突然变了调："你疯了？
这三道菜相克！"他黑雾里的手猛地探出，却被陈璃的药王铃缠住，"会爆的！"
"爆？"林飞将三株主草抛进剑刃划出的火坑里，火焰腾地窜起三尺高，"我要的就是爆。"他抄起银勺搅动，灵草在火中化作三色雾气，"逆命焚魂宴——"他突然咬破舌尖，血珠滴进雾气，"以命为引，以魂为媒！"
天地突然安静了一瞬。
陈璃的妖丹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，她望着那团三色雾气，突然想起药王谷古籍里的记载："这是......禁术！"
"哥哥！"白璃瑶的护罩"咔"地裂开，她却笑了，"我信你。"
婠美的锁链"啪"地断裂，她却将锦盒塞进阿九怀里，转身甩出最后一道锁链缠住暗月盟主的脚踝："做你的宴。"
赵将军的长枪刺穿最后一具活尸，他抹了把脸上的血，冲林飞吼："撑住！"
灵界使者的笛音突然拔高，智慧仙翁的法诀更快了几分，困灵阵的光网开始泛红，像要燃烧。
暗月盟主终于慌了。
他黑雾里的身影开始扭曲，暗月印记重新浮现，泛着妖异的紫："你敢！
我是噬魂老祖的代言人——"
"代言人？"林飞的银勺在雾气里划出玄奥轨迹，三色雾气融合成金色，"我替天地代言。"他突然举起银勺，金色雾气裹着香气冲上天际，"逆命焚魂宴，成！"
金色龙卷拔地而起。
暗月盟主的黑雾被卷得七零八落，魔影护法的身影从黑雾里跌出，他捂着心口惨叫，黑雾从七窍涌出——那香气像把刀，正一寸寸剜他的神魂。
"不！"暗月盟主尖叫着要自爆，他胸口的暗月印记突然膨胀，"我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——"
林飞的厨刀突然出鞘。
刀身上浮起《太虚厨典》的古文，他闭了闭眼，想起被灭门那晚，母亲塞给他的半本残页，想起在流放路上啃的冷馒头，想起这一路遇到的三个女人，想起赵将军递来的那碗热粥......
"无上厨印。"他低喝一声，厨刀点向空中的金色龙卷。
龙卷突然收缩，化作一根金针，精准刺入暗月盟主的印记。
"啊——！"
惨叫震得整座暗月盟总部摇晃。
暗月印记炸开的金光里，暗月盟主的身影开始透明，最后化作一把灰烬，随风散了。
地面终于停止震颤。
阳光从坍塌的屋顶漏下来，照在众人身上。
陈璃瘫坐在地，妖尾软成一滩；婠美靠在断柱上，锁链只剩半截；白璃瑶的剑掉在脚边，人己经闭了眼；赵将军单膝跪地，枪尖插地；智慧仙翁和灵界使者坐在结界上，都在喘气。
林飞跪在焦黑的地面上，手里还攥着银勺。
他望着掌心的血痂，突然笑了——那碗逆命焚魂宴，终于替林家三百口，替被暗月盟害死的无辜百姓，讨了个公道。
"哥......"白璃瑶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，她摸索着抓住他的衣角，"结束了？"
"结束了。"林飞摸了摸她的头，转头看向陈璃，她怀里的阿九正用小爪子扒拉她的脸；又看向婠美，她歪着头，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，像是睡着了。
朝阳从废墟后升起来，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婠美突然动了动，往他肩上靠了靠，声音哑得像砂纸："接下来......该是你自己的路了。"
林飞望着天边的朝霞，喉咙突然发紧。
他知道，家族灭门的真相还没完全揭开，秦天那老东西还在某个角落窥视，可此刻——
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勺，又看了看身边三个女人，突然觉得，这条路，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。
废墟外传来马蹄声。
林飞抬头，见一队玄甲卫正往这边跑来，为首的小将跳下马，单膝跪地："林公子！
宗主让末将接您回宗！"
婠美在他肩上哼了一声："这么快就来攀关系？"
陈璃笑了，妖耳上的银铃晃了晃："谁让我们的小林厨，现在是能逆命的厨神了呢？"
白璃瑶撑起身子，把剑捡起来插进剑鞘："哥，该走了。"
林飞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灰。
他望着初升的朝阳，突然想起《太虚厨典》最后一页的话："厨道至巅，可烹天地，可定生死。"
原来，真的可以。
（朝阳将众人的影子叠在一起，远处传来玄甲卫的呼喝，而在废墟深处，一块染血的碎玉正发出幽光——那是秦天的随身玉佩。
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