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明昭捏紧发烫的血玉,指节发白。
车外更夫的梆子声像敲在天灵盖,三更变五更,五更又转回三更——分明是调了更漏,设局诱他们入套。
"回小屋。"他掀开车帘,靴底碾过箭尾的血玉。
苏挽月摸出袖中香丸,花无咎指尖拂过腰间药囊,三人猫腰潜回巷口。
小屋门半敞,烛火晃得窗纸泛红。
夜鹰的剑己经架在韩立颈间:"你父亲当年烧了密折,以为能断我根?"韩立喉结滚动,腰间玉牌撞在桌角,"陆廷谦的血玉......"
"住手!"陆明昭踢门而入。
夜鹰的剑尖偏了寸许,在韩立脖颈划出血线。
苏挽月反手甩出香粉,甜腻气息裹着迷迭香窜入鼻腔——这是她调了七日的"醉魂散",沾者三息内手软。
夜鹰踉跄两步,挥剑劈向陆明昭。
韩立趁机抽刀,两人背靠背迎上。
花无咎摸黑绕到窗下,将曼陀罗汁抹在窗棂上——夜鹰若退,必定撞这处。
"暗影的人呢?"夜鹰嘶吼。
话音未落,门被撞开,陈公公扶着门框喘粗气,身后二十个黑衣人持剑冲进。
陆明昭砍翻两个,刀锋卡在第三人肩胛骨里,血溅到苏挽月裙角。
"香囊!"她喊。
花无咎甩出三枚青囊,落地炸开刺鼻烟雾。
黑衣人捂鼻咳嗽,陈公公退到墙角,指甲掐进掌心:"小杂种,你爹的血玉......"
"住口!"陆明昭反手刺中夜鹰大腿。
夜鹰闷哼,剑掉在地上。
韩立扑过去按住他,刀尖抵着心口:"说,当年血玉案是不是你构陷陆廷谦?"
"是又如何?"夜鹰吐了口血,"你以为皇帝坐得稳?
秋狩那日御马厩的毒烟......"话没说完,陈公公突然甩出袖箭。
陆明昭旋身推开韩立,箭簇擦着他耳尖钉进房梁。
苏挽月抄起桌角的铜炉砸向陈公公。
老人闪避时撞翻炭盆,火星溅到帐幔上,火苗"腾"地窜起。
黑衣人慌了神,往外跑的撞翻花无咎,被她反手撒了把巴豆粉——跑不快的,自会泻到脱力。
"抓住夜鹰!"陆明昭吼。
韩立拽着夜鹰往门外拖,火舌舔到房梁,木块"噼啪"往下掉。
夜鹰突然笑了:"烧了好,密信在我怀里......"
陆明昭扯出他怀里的油皮袋,转身冲进火里。
苏挽月拽住他后领,花无咎泼了半壶茶在他背上,三人跌滚着冲出小屋。
身后传来"轰"的一声,小屋塌了半边。
陆明昭抹了把脸上的灰,展开密信。
火光里,墨迹清晰:"秋狩未时三刻,御林军换防,毒烟惊驾,取血玉证当今非嫡出......"
"二十年前的血玉,是先皇后的陪嫁。"韩立声音发颤,"当年我爹查到,当今圣上的母妃是......"
"回客栈。"陆明昭将密信塞进衣襟,"沈青梧的马车应该还在巷口。"
三人跌跌撞撞往巷口走。
苏挽月突然拽住他:"你背上的血?"陆明昭摸了把,黏糊糊的——是刚才挡袖箭时划的,倒不疼。
客栈灯还亮着。
陆明昭推开门,花无咎点上蜡烛,三人围在桌前。
密信最后一页写着"暗影余党:陈公公、沈青梧......"陆明昭手一抖,纸角烧了个洞。
"沈青梧是皇室密探。"韩立低声道,"但她......"
"叩叩叩。"
敲门声像敲在人心上。
陆明昭按住腰间的刀,苏挽月摸出香粉,花无咎把药囊攥得发紧。
门开条缝,沈青梧的脸在月光下泛白,鬓角沾着碎发,"陆大人......"她咽了口唾沫,"皇宫里......"
陆明昭的血玉突然又烫起来,烫得他心口发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