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明昭的软剑割开晨雾。
地牢方向的黑烟窜得更高了,他拽着苏挽月的手腕跑得更快,靴底碾碎几片银杏叶。
"李威!"他回头喊,"带五队衙役回锦州,守住南巷米仓地道——萧景琰要清的君侧,怕是要拿红衣大炮轰城门!"
李威抹了把脸上的血,反手抽出腰刀:"大人放心!"马蹄声炸响,他带着人朝浓烟方向冲去。
客栈后堂的炭盆噼啪响。
沈青梧倚在门框上,指尖绞着袖口金线,见他们进来,睫毛颤了颤:"暗影的人在城西茶棚碰头,我偷听到..."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花无咎腰间的药囊,"夜鹰今晚要动手,皇宫和锦州城双攻。"
陆明昭的玉佩突然烫得灼人。
他解下玉佩攥在掌心,父亲刻的"玉"字硌着虎口:"证据呢?"
"茶棚跑堂的腿上有青斑。"花无咎突然开口,她盲眼的瞳仁转向沈青梧,"是曼陀罗汁泡的针,暗影的标记。"
沈青梧咬了咬唇:"我跟着他们到了宫墙下,听陈公公说...子时三刻,血玉碎,龙椅空。"
陆明昭的指节捏得发白。
他扯下外袍搭在椅背上,露出里层绣着云纹的中衣——那是父亲当年上朝穿的款式。"去皇宫。"他说,"赵大人手里有先皇私印的血玉残片,得抢在暗影之前拿到。"
御书房的铜锁被撬得变形。
陆明昭踹开门,霉味混着檀香扑出来。
苏挽月摸出火折子照亮,案几上散落着半卷密报,最上面一页盖着"夜鹰"朱印:"锦州炮位己备,宫禁卫换防单在陈公公处。"
"啪!"
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。
陆明昭拽着两人躲进龙纹屏风后,就见陈公公弓着背闪进来,手里攥着个锦盒。
他凑近烛火,盒盖一开,半块血玉泛着幽光——和陆明昭腰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。
"夜鹰主子。"陈公公压低声音,喉结动了动,"陆明昭的血玉在他身上,奴才己让人在客栈下了鹤顶红。"
苏挽月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她刚要动,陆明昭按住她的手腕——屏风外,陈公公又打开个小瓷瓶,往血玉上倒了些褐色液体:"等血玉合璧,泡过蚀骨粉,任谁也查不出先皇手谕的痕迹。"
"砰!"
殿门被撞开。
赵大人举着灯笼冲进来,身后跟着三个持剑的御林军:"陈公公!
你私闯御书房——"
陈公公猛地转身,锦盒"当啷"掉在地上。
他撞开赵大人往窗外跑,陆明昭抽剑要追,却被苏挽月拉住:"看血玉!"
地上的半块血玉正滋滋冒黑烟,蚀骨粉腐蚀出一道裂缝,隐约能看见里面刻着字。
陆明昭捡起血玉,裂缝里漏出半行小字:"朕非...景琰所出..."
"大人!"花无咎突然拽他衣角,"后巷有马车声——是三辆青布篷车,车轮印子和城南废弃庄园的新土一样。"
陆明昭把血玉塞进苏挽月手里:"去追陈公公!"他转身对赵大人喊,"保护好御书房的密报!"
出了宫门,冷风卷着焦味灌进领口。
苏挽月指着街角:"那辆!
车帘上有暗纹,是暗影的蝶形标记。"
三辆马车拐进西市,最后一辆突然掀开车帘——萧景琰的鬼面探出来,嘴角咧出冷笑。
陆明昭的软剑"嗡"出鞘,却见马车拐进一条荒巷,停在残垣断壁的庄园前。
"嘘——"苏挽月拽他躲进草垛,"门楼上有人。"
月光漫过褪色的"崔府"匾额。
庄园里透出几点火光,隐约能听见陈公公的声音:"主子,血玉...陆明昭追来了..."
陆明昭摸向腰间玉佩。
父亲的"玉"字还在发烫,而草垛外,庄园的黑漆大门"吱呀"开了条缝,一道黑影闪出来,袖口绣着金线夜鹰——是暗影的首领。
他压低声音,对暗处说了句什么。
陆明昭的呼吸顿住。
草叶在脚边轻轻晃动。
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在废弃庄园的断墙后,缓缓拉开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