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漠孤烟,驼铃阵阵。
这里是太昊王朝以西的“金乌烬土”,一片被神明遗忘的绝地。
传说上古时代,有金乌吐出一点神火坠落于此地,此地于是终年大旱,烈日炎炎。
在这大漠里,大地都被灼烧成发白的琉璃,每一粒沙砾都散发着足以烫熟血肉的温度,空气因高热而扭曲,目之所及,皆是绝望的昏黄。
就在这生命的禁区,一支连绵的驼队,从沙海的尽头缓缓而来。
每一只骆驼上面都骑着一位宝相庄严,面露怜悯的僧侣,他们身披金红相间的锦斓袈裟,在烈日下流淌着神圣的光泽。
这支队伍处处透着诡异。
沙丘起伏,驼步颠簸,本是寻常。但那些僧侣盘坐在驼峰之间,上半身却稳如磐石,纹丝不动。
几位僧侣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,皆披袈裟,皆是剃度,那光溜溜的大脑门在阳光的照射下活像一颗大灯泡,若不是他们手中所持的器具各不相同,寻常人怕是难以分辨。
金乌烬土虽号称无人区,却并非真正的生命禁区,在灼热的沙层之下,潜藏着一支沙蝎部落。
沙地突然翻涌,如同沸腾的浓粥,数十头体型堪比巨狼的沙蝎破沙而出,一只长着紫色尾针的蝎子居于最中央。
“外乡人,你们到这里来,是想要什么?”
蝎王阿克拉布开口,他说的是沙蝎族的本地语言,但佛的慈悲降临了,为首的僧人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。
“阿弥陀佛,贫僧西天净土佛国远觉,携弟子前来,只因此地众生沉沦于酷暑与杀戮之苦,我佛慈悲,不忍见弃。故此,特来传播福音,建一方极乐净土。”
阿克拉布发出一阵嘲讽的嘶鸣:
“极乐?我等生于斯,长于斯,适应了酷热,习惯了杀戮,这便是我们的生存之道,你们的‘极乐’,于我等而言,不过是无趣的牢笼,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言辞,速速离去。”
远觉大师闻言,脸上那恒定的怜悯之色竟化为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,仿佛在惋惜一只蝼蚁拒绝了被拯救的机会。
他不再言语,只是闭上双眼,左手缓缓转动起手中的经筒。
天地间没有任何声音,但宏大的佛音好像响彻在每个人耳边。
“佛言: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,受诸苦恼,闻是恒沙自在王佛,一心称名,即时吟咏其名,皆得解脱。”
恒沙自在王佛的名号回荡在每一位沙蝎战士的耳中,他们忽然像发了狂似的,用螯子疯狂撕扯着自己的面目,脸上的面孔流出发黑的脓血。
那蝎王的情况却完全不同,他仿佛看到自己周身金莲阵阵,经书卷卷,他慢慢开始吟唱着那无上的名字。
“恒沙自在王佛,恒沙自在王佛……”
天地之间,一双端庄肃穆的眼睛睁开了,那眼睛冷而无情,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。
“允。”
恒沙自在王佛回应了他的祈祷,他的狰狞口器消融,浮现出含笑的慈悲唇相,唇齿排列如白玉。
他的复眼蜕为清澈人目,褐色甲壳变成锦斓袈裟覆身,梵文在衣褶间流动。
这蝎子,竟然长出一张端正的佛脸,与那些僧人一模一样。
远觉大师停下了转动经筒的手,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。
“善哉,善哉,顽石亦可点头,孽畜亦有佛性,蝎王己然开悟,烬土之中,亦有向佛之心。自今日起,此地便是我佛座下一片清净地了。”
他看向东方,东方的太昊王朝才是他的终点,此行,他不仅是来传播我佛的旨意,更是为了迎接佛子。
在他此行之前,久未示迹的世尊,曾在他禅定的时间内传音给他。
“远觉,末法之世己至,万魔蠢动,众生沉沦,然黑暗至极,亦是光明初生之时。”
“我观大千世界,气运流转,见东方之地,紫气升腾,有一颗‘菩提慧星’悄然降世。此乃我佛转世之身,是为‘佛子’,他将是终结这末法时代,重开灵山盛世的关键。”
“那佛子如今,便诞生在东边一个名为‘太昊’的王朝之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