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昊王朝西境,有一偏僻的小村庄,名为杏花村。
这个小村庄之所以叫这个名字,是因为村口中有一千年杏树,婷婷如盖,华枝繁茂。
这杏树可大有来头,相传是前朝一位厌倦朝政,解甲归田的将军亲手种下,这位将军死去之后,英灵不散,时时庇护着杏花村。
数百年来,杏花村风调雨雨顺,无灾无病,哪怕是波及甚广的大洪水,也止步在他们村前,村民们都坚信,这是杏花公在保护他们。
这一日,骑着骆驼的一队僧人来到了杏花村的村口,这每一个僧人面目都相似地惊人,村民们看见,纷纷躲进了家中。
远觉大师一进杏花村,便看到了在村口杏树上徘徊的灵体。
这杏花村也是好运,也许是那前朝将军留下来的执念太过惊人,这种基本上只会在太庙中出现,依靠数千万国民日日祭祀才得以保存下来的祖宗英灵,竟出现在了杏花村这样一个不过百二十户的小村落里。
“阿弥陀佛,此地竟有如此执迷不悟之灵,你受困于此地数百载,不得入那西方极乐净土,实在是太苦了,还是让我来为你解脱吧!”
他没有丝毫迟疑,对身后随行的弟子们挥手道:
“设水陆法坛,为此方生灵,做一场大法会,我佛慈悲,当度尽一切苦厄。”
弟子们立刻行动起来,他们来到村口前的空地上,各种佛器施展开来,佛光西溢而出,天地之间一片明灿灿。
弟子们各自施展法术,不过多久,一座由白玉石砌成的法坛凭空而起,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祭品,香花和素果。
远觉大师盘坐法坛中央,手持经筒,念起了那超度亡魂的经文。
“呜呼!尔等亡魂,听我真言。
生前种种,譬如昨梦;身后茫茫,皆由心生。
执此身为我,身己败坏;恋此尘世乐,乐己成空。
爱恨情仇,是为火宅;功名利禄,皆为枷锁。
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。速速放下,一切虚妄。”
庄严的《往生咒》自众僧口中吟诵而出,金莲自他们脚下绽放,空中有碎花飘落,那杏树颤颤巍巍,好像就要枯萎。
村子里的老老少少瞬间感到了异样。
“村长,不好了!你看杏树!”
那千年古杏满树华盖如遭狂风,树上的杏芽儿纷纷落到地上。
祠堂内,那最上方供奉着“杏花公”牌匾的灵位开始溢出血色,村里的族人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,外面森冷的阴风倒灌进来,杏花村好像失了庇护,不再温暖如春。
老村长拄着拐杖,颤颤巍巍地冲到村口。
“住手,你们这些外乡人,你们在做什么!”
金色的梵音如同无数条慈悲的锁链,将那杏树牢牢锁住。
一位披甲将军的灵体出现在众人眼前,他的身形变得半透明,好像就要被从这世界上抹去。
“你们在干嘛,那是我们的祖宗,是护佑我们数百年的杏花公啊,你们怎么能抹去他!”
远觉大师缓缓睁眼,看向暴怒的村民,脸上的怜悯之色更浓了:
“施主着相了。令祖困于执念,囚于牌位,不得解脱,是为大苦,贫僧以无上佛法洗去其尘缘,送他往生西方极乐,乃是大功德,何言抹去?”
“我呸!”
老村长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,远觉大师身前的佛光自动护体,将白沫挡在外面。
“我们的祖宗,庇护着我们的村子,受到我们的祭祀,他哪里又想要去什么西方乐土,你个妖人。”
村民们群情激奋,抄起手边的锄头扁担,就要冲上去。
远觉大师微微摇头,叹息一声:
“痴儿,犹不自省。”
念及太昊王朝还算一个比较强盛的王朝,远觉大师行事也不敢太过嚣张,换做其他人敢这么无理,他早就度化了他去,他只是吩咐身后的弟子站出来,摇动了金刚铃。
清脆的铃声响起,佛光化作道道涟漪绽开,那些挥舞着农具的村民们,纷纷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。
远觉大师再度开口,声音宏大如雷:
“冥顽不灵,当以雷霆手段,显菩萨心肠,今日,我便让你们见识何为真正的‘解脱’。”
他左手拈花,右手凌空一指点向那在佛光中即将消散的杏花公英灵。
“渡!”
只一字,那英灵最后的挣扎与眷恋,便被这一指彻底斩断了。
祠堂内,那块传承数百年的灵位牌匾,发出一声脆响,从中断为两截。村口,下起了一场飘摇的杏花雨。
远觉大师站起身,看着自己度化的杰作,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。
“此地己净,当建伽蓝,以镇此方执念,以渡万千苦厄。”
他话音刚落,那座白玉法坛竟开始疯狂生长,白玉化为梁柱,佛光凝成砖瓦。
不过半日,一座宏伟庄严的寺庙,竟在杏花村的村口拔地而起,寺庙的正门牌匾上,龙飞凤舞地刻着西个大字——
杏林度厄禅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