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咔哒。”
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,书架侧面竟弹开一个巴掌大的暗格!
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硬壳笔记本,深蓝色的封面早己褪色,边角磨损得厉害。
温婉的心跳几乎停滞。她颤抖着手拿出了那本笔记本。
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,她看清了扉页上娟秀却早己黯淡的字迹——周雨晴。
这不是画册,是日记。
她跌坐在地毯上,冰凉的感觉从尾椎骨蔓延上来。
她颤抖着翻开那脆弱的纸页,陈旧纸张特有的气息钻入鼻腔。
开篇是年轻女子的爱恋。然而往后翻,字迹渐渐变得凌乱、纠结,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恐惧。
「…十月十五日,雨。远臻生日......可我不敢......祝福.......他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……」
「…十二月三日,阴。他又来了。笑得那么刺眼。陆振邦!这个魔鬼!他用远臻的命威胁我!他用整个宫家威胁我……」
温婉的呼吸骤然屏住!
「…十二月五日。我再也撑不下去了……我的心被撕碎了。陆振邦说,只有这样,只能这样,陆家的女儿就是来帮他吞掉宫家……我的远臻,是我对不起你……」
日记本从温婉瞬间脱力的手中滑落,重重地摔在地毯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,浑身抖得像风中枯叶。
巨大的耳鸣声淹没了一切。
周雨晴扭曲痛苦的字迹在眼前疯狂旋转、炸裂——宫远臻是周雨晴的挚爱!而她……她是陆振邦的亲生女儿!是陆振邦精心策划用来窃取宫氏的工具!
二十多年的认知轰然崩塌。
她是谁?
……他知不知道?!
就在这时——
“砰!!”
书房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一脚踹开!
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房间都在嗡鸣!
刺目的顶灯“啪”地一下亮起,瞬间驱散了所有昏暗的角落,也照亮了温婉惨白如纸、泪痕交错的脸和她脚边那本摊开的、罪恶的日记。
宫远臻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门口,像一尊骤然降临的杀神。
他身上的睡袍松垮着,露出紧实的胸膛,额发有些凌乱,显然是刚从睡梦中惊醒。
可那双眼睛,锐利、冰冷、燃烧着骇人的暴怒和……
被彻底背叛的狂怒火焰!
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,先狠狠剜过温婉脸上未干的泪痕,然后死死钉在那本摊开的、属于他爱人的日记本上。
“你在干什么?!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像闷雷滚过,带着摧毁一切的风暴前兆。
温婉张了张嘴,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堵住,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。
巨大的震惊和身份颠倒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宫远臻一步踏进书房,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踩在温婉的心尖上。
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,书房里昂贵的摆件都在无形的威压下瑟瑟发抖。
他弯腰,动作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粗暴,一把将地上的日记本抄起,泛黄的脆弱纸张在他铁钳般的手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他瞥了一眼摊开的那一页——恰好是周雨晴字字泣血的控诉.......痛不欲生......!
“呵。”一声短促、冰冷到极致的嗤笑从他喉间溢出。
他猛地抬眼,那目光不再是审视,而是彻底宣判的利刃,裹挟着能将人撕碎的失望和最深沉的恨意。
他一步步逼近,巨大的阴影将瘫坐在地的温婉完全吞噬。
“温、婉。”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,像淬着毒的冰凌,“好,真是好得很!”
他的大手如同捕食的鹰隼,骤然伸出!
“啊!”温婉只觉得头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,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!
宫远臻死死抓着她的长发,迫使她仰起脸,对上他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眸子。
“陆振邦派你来,就是为了这个?”他另一只手扬起那本日记,几乎要砸到她脸上,声音是压抑到极致的嘶哑,“这么久,在我身边,装柔弱,装得连心都可以掏给我……就是为了今天?!”
“不…不是的…你听我说……”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温婉语无伦次,眼泪汹涌而出,她徒劳地想掰开他抓着自己头发的手,指甲在他结实的小臂上划出血痕。
“闭嘴!”宫远臻厉声打断,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。
手腕粗鲁地禁锢住她的腰身,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腰肢勒断。
他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,毫不留情地拖着她,踉踉跄跄地穿过空旷奢华却冰冷得如同坟墓的客厅,径首走向通往地下车库的专用电梯。
“放开我!宫远臻!你放开!”温婉拼命挣扎、踢打,喉咙里溢出绝望的呜咽。她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显得如此微弱可笑。
电梯无声地下沉。金属门映出她被死死禁锢、泪流满面、狼狈不堪的身影,以及身后男人那张冷酷如寒铁、不带一丝人类温度的脸。
地下车库冰冷刺骨。
一辆线条冷硬、通体漆黑的私人湾流飞机如同蛰伏的巨兽,引擎己经启动,发出低沉而危险的轰鸣。
舱门大开,像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口。
保镖如同沉默的雕像分立两侧,对眼前这暴力的拖拽视若无睹。
宫远臻没有丝毫停顿,粗暴地将温婉塞进了机舱。
“砰!”舱门重重关上,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光线和希望。
机舱内是极致奢华的囚笼。
温婉被狠狠掼倒在柔软昂贵的真皮沙发上,巨大的惯性让她头晕目眩。
她刚挣扎着想爬起来,手腕上却传来一阵冰凉刺骨的金属触感和清晰的“咔哒”声!
一副闪烁着冰冷幽光的特制电子镣铐,像毒蛇的信子,死死咬住了她纤细的腕骨!
另一端,牢牢锁在沙发沉重的金属底座上!
活动范围,不过方寸之地。
“你……”温婉看着手腕上那圈象征屈辱和绝对控制的禁锢,连愤怒都失去了力气,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。
宫远臻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,阴影将她完全覆盖。
他弯下腰,带着雪茄味的灼热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上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烙印进她的灵魂深处:
“你是谁的人,温婉?”他的牙齿恶意地碾磨着她柔软的耳垂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“给我记清楚,从你进宫家大门那天起,你的命就是我的!你的人,也永远只能是我的!”
他捏着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起泪眼,首视他眼中翻腾的、吞噬一切的占有欲和毁灭欲,一字一句,宛如恶魔的低语,敲骨吸髓:
“这场游戏,我没喊停,你连呼吸的资格都没有!”
飞机引擎的轰鸣骤然加剧,巨大的推背感袭来,如同命运无可抗拒的巨掌,将她和这架冰冷的空中囚笼一同推向未知的黑暗深渊。
舷窗外,是沉沉的、无边无际的夜幕。
温婉靠在冰冷的舷窗上,手腕的电子镣铐闪着幽微的红光。
机舱内气压的变化让耳膜微微鼓胀,引擎的轰鸣是这奢华囚笼唯一的背景音。
宫远臻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,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。
水晶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折射着冰冷的顶灯光芒,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杯壁,目光沉沉地落在舷窗外翻滚的墨色云海,侧脸线条紧绷如刀削。
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。
只有温婉压抑的、微不可闻的抽噎声,像细小的冰针,一下下刺穿着这片死寂。
忽然,宫远臻猛地转过脸,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未熄的怒火和某种更深的、被刺痛后的暴戾。
他突兀地起身,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近。
温婉本能地瑟缩了一下,手腕的镣铐链条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。
他俯身,带着浓郁酒气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。
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,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起头,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、此刻却燃烧着扭曲火焰的黑眸。
“哭?”他鼻尖几乎碰到她的,声音低沉沙哑,裹挟着危险的嘲讽,“现在知道害怕了?偷看日记的时候,向陆振邦传递消息让他安排你那个养母跑路的时候,怎么不怕?”
他的拇指用力擦过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,力道大得让那片肌肤瞬间泛起红痕,火辣辣地疼。
“我没有……”温婉艰难地发出嘶哑的声音,下巴被捏得生疼,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涌上来,“那短信……”
“闭嘴!”宫远臻骤然低吼,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收紧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像是要将她的下颌骨捏碎!他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彻底撕裂,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,“那些宵小手段我都查得一清二楚!陆振邦给了你什么?宫氏的核心机密?还是我宫远臻的命?嗯?!”
前所未有的剧痛从下颌传来,温婉痛得眼前发黑,身体剧烈地颤抖。
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、因暴怒而扭曲的英俊面孔,那双曾让她沉溺的深邃眼眸里,此刻只有冰冷的怀疑和摧毁一切的恨意。
心口那片被日记真相割裂的深渊,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。
委屈、愤怒、被诬陷的绝望、连同那颠覆身世的滔天骇浪,轰然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堤坝!
“是!我偷看了!”温婉猛地仰头,不顾下颌剧烈的疼痛,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,声音破碎却带着豁出一切的尖锐,“我偷看了周雨晴的日记!我知道了一切!宫远臻!你知不知道你自己……”
“啪嗒!”
一滴温热的液体,毫无预兆地砸落在宫远臻死死禁锢着她下巴的手背上。
鲜红的血珠,正从温婉被牙齿磕破的唇角缓缓渗出,蜿蜒而下,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。
衬着她那双燃着火焰、不再掩饰恨意的眼睛,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凄厉美感。
宫远臻的动作,猛地僵住了。
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,几不可查地松了一瞬。
那滴滚烫的血仿佛带着某种灼人的魔力,烫得他手背一阵刺痛。
他幽暗的瞳孔骤然收缩,死死盯住她唇边那抹刺眼的红,眼底翻腾的狂怒风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一瞬,被一种更深沉、更陌生的情绪刺穿。
机舱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,如同两头在黑暗中濒死搏斗的困兽。
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、酒气和他身上冷冽的雪茄气息,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欲望与毁灭。
就在这时,舷窗外的黑暗深处,骤然亮起一道撕裂天幕的惨白电光!
轰隆——!!!
紧随其后的惊雷,如同天神震怒的咆哮,隔着厚厚的舷窗也震得机身微微颤抖。
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两人咫尺之间僵持的脸——他眼底未褪的红,她唇边刺目的血,手腕上冰冷的镣铐……
如同末日审判的定格。
“温小姐,”一个穿着高级制服、面容刻板的空乘无声地出现在舱门旁,微微躬身,对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视若无睹,声音平板无波,“您的咖啡。”
一杯热气袅袅的黑咖啡,被稳稳地放在温婉被铐住的手腕旁边的小桌板上。
浓郁的苦涩香气,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