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让萧与微感到震惊的是,今日懿嫔同她说的这些东西,先前在宫里从未有人与她提及,更是不知,自己随意一碗鹿茸羹能让寻常人家的百姓过活上一个月。
她的眸色微暗,眼中掠过一抹复杂。
华灯初上,身形消瘦的小人儿站愣在原地,她怔怔的注视着前方的车水马龙,一时间有些仿徨无措。
楚玉瑶上前一步,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那边有杂耍,和宫里的不同,要不要去瞧瞧?”
与微点点头,随着她的步伐一道涌入人群中。
瞧着前方站在人群中央那位妙龄少女,年纪也不过豆蔻年华,身形枯槁宛若萧条的木条般,徒手却能够将一块巨石端起,她额前豆大的汗珠往下淌,脸色憋胀的通红。
不等众人反应过来,她身边的幺弟便用巨大的铁锤朝着她腹部顶着的巨石砸去。
伴随着‘哐当’一声巨响,巨石四分五裂!
那一幕,尤叫人触目惊心,过目不忘!
“她……她这是怎么做到的?”
她还在错愕中,小姑娘已经轱辘一下爬起身来,三两步径直匆匆走到了前方的木架子上。
他们说那叫做登天梯,高耸入云的木架子几乎快要挨着云霄!
她就这般一步步走着,肩上还扛着火把!
每一步都看的让人心揪在一团。
衣衫褴褛的小男娃手里捧着一个木盆,沿途走着,笑着看着周围那些看客:“各位客官,恭喜发财,阖家欢乐。”
随着他的声音落下,人群直接散去。
人人用着怪异的眼神看着他,唯有那少数的一两个从荷包里掏出一两文钱丢入他的木盆里。
这般场景映入了萧与微的眼中,她很是不解,“看这个是要花钱的?”
“也不用,若是小小姐不想花钱,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直接扭脸走了便是。”
夏盏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。
“可……可她是用性命在爬那个登天梯呀!”
萧与微抬眸看向正前方木架子上看去,瞧着那摇晃的木架子,她眼眸微红。
她倒吸了一口气,不假思索的将腰间那一串钱串子摘下来,扔入了木盆里。
小男娃欢天喜地的嚷嚷着:“阿姐!阿姐你快来,这位恩客给了这么多钱!”
说完他便又转身回眸看向萧与微:“谢谢恩客,恭喜发财!”
楚玉瑶领着萧与微在这集市上转了转,带她体验了民情,也尝了宫墙外的那些名典小吃。
和宫里御膳房做的吃食不同,外头卖的,大多都味道丰富,口味也没那么清淡。
御膳房不仅是要顾及各宫膳食协配,还要严苛遵循着宫规,不可让皇厮宫妃贪食而伤身。
一碟菜肴不过也才三两口那么点,且一份菜也不允吃过三口。
繁缛礼节条条框框……
楚玉瑶都不敢想,若是自己在深宫中生活个十年八载得成什么样。
直至子时,忽的前方一袭官兵乘马而来!
他们的速度迅捷如风般,为首之人高呵一声:“快,将城门封锁,陛下口谕,今夜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放飞出去!”
听闻这般动静,楚玉瑶心知,只怕是宫中已经知道了她们二人偷偷出宫的消息。
坊间传闻话本子上常讲,哪家小姐夫人偷偷溜出府去,不出片刻便被抓回。
实则,那些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穷酸书生写来遐想的。
大户人家,男女有别,小姐久居内宅之中,足不出户。
更别提公主生活在皇宫,宫婢还要细分三六九等,也并非是人人都见过她的真容。
马车缓缓驶入宣武门外。
与微的心都要拧作一团,“待会我父皇若要斥责我们,那……那大不了便说是我挟持了你,非要让你陪我出宫的,否则,他若是发作起来我害怕他不会轻饶了你。”
她看着楚玉瑶的眼神中,充斥着满满的担忧。
楚玉瑶却莞尔一笑,淡定自若的回应道:“无碍,既是我选择要带公主出宫去游玩,一并我来担待着便是。”
在老嬷嬷瞧见萧与微从马车上下来时,她悬着的心总算得以落地,“公主,您这是去哪儿了,可算是回来了,老奴都快要被您给吓死了,您怎敢一声不吭就出宫去呢。”
嬷嬷的眼中蓄满了泪水,说话的时候赶忙上前一步搀扶着她的胳膊。
萧与微意味深长的回眸瞥了楚玉瑶一眼,她紧咬着唇瓣,“父皇可知晓了?”
“知道了!”
嬷嬷欲言又止般抬眸朝着楚玉瑶看了一眼。
她也不知该从何讲起,今日宫中可出了一出大事!
玉蝶风尘仆仆赶来,泪水夺眶而出:“娘娘,不好了,我们宫中的春意被慎刑司的人给抓了去,说……说是涉嫌谋害皇厮的罪名。”
谋害皇厮?
楚玉瑶的唇角上扬,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。
一切简直尽在她的掌握之中!
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!
玉蝶的一番仔细阐述,说是她离席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,紧接着温雨柔便叫嚷着说她腹痛难忍。
御医前来诊脉,发现落红,再接着便从楚玉瑶坐着的那桌案上发觉了一盏熏香,说是熏香里暗含药物有着能够使人落胎的作用……
再之后,皇帝命人去找楚玉瑶,翻遍了整座皇城都未能寻得她的身影!
“娘娘,我们可怎么办呀,春意她说,她是受您指使教唆。”
玉蝶着急的一张脸上满是惶恐之色。
她紧攥着丝帕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“她瞎说八道什么呢,今日我一直和懿嫔在一起,她宫宴上随着我一起离开的,哪里有这般能耐去毒害温雨柔的孩子?”
萧与微气焰嚣张的皱着眉,“懿嫔,你莫怕,此事我可以帮你找父皇理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