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俯下身来,这便要对萧景珩行跪拜大礼。
萧景珩知晓袁天健这番说辞,便是在对自己登基一事不服。
可服与不服,事已成了定局!
“老夫不知,如今已是花甲之龄,还有什么是能帮得上陛下的,竟能让陛下找到那深山老林里去。”
袁天健站定在原地,意味深长的朝着他看来。
闻言,萧景珩大致了解一二。
他垂下了幽深的眼眸:“不是朕找你来的。”
“不是陛下?”
袁天健上前一步,他手中捏着的信物还在日光的照耀下,熠熠生辉。
那枚金纽扣……
当初因为袁天健冒犯了贵妃,给贵妃的驻颜秘方出了差池,害的贵妃容颜尽毁。
险些他就要被先皇砍头!
是那时的王爷,萧景珩出面帮他解围,揪出了幕后之人。
所以他也算是亏欠着萧景珩一个大人情!
可对于萧景珩而言,袁天健已经是死人一个,即便知晓这些,他又上哪去寻人呢?
“除了陛下之外,老夫想不出,还有何人能够拿的出这一枚金纽扣来。”
袁天健摇摇头,笑意直达眸底。
他只是感慨着,如今的皇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无所不用其极!
萧景珩知晓他自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话,索性甩甩手,吩咐了一旁的王喜:“带袁天师去甘露宫。”
一头雾水的袁天健,在瞧见楚玉瑶的那一刻,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和诧异!
这简直是与先王妃生的如出一辙!
楚玉瑶上前一步,她先发制人:“袁天师不用在意我的身份究竟是谁,当务之急应当是先帮公主救治,公主危在旦夕,世上除了你之外,无人精通祝由和鬼门十三针。”
“娘娘一开口便要让老夫动用这般通天能耐,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些。”
袁天健站定在原地,一手抚须,用着别有深意的目光注视着她。
此女不管是音容样貌,亦或者声音,都与先王妃极其相似。
甚至行事这般乖戾,也与她毫无差异!
毕竟……
楚玉瑶爱玩,当初先皇尚且还在时,她入宫频频遇到袁天健。
他不仅是懂得医理还有这巫医,还能夜观星象,精通七政四余等,乃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奇才。
就在先皇重病卧床不起之前,他声称要帮先皇去找什么长生秘术,再接着便传闻说是他在寻找药材的时候遇到了饿狼偷袭,死在了塞外。
“你若是今日不能帮公主救治,本宫也不能帮你安然无恙离开这皇宫,至于你那一家老小,还有……你那孙女,恐怕,更难活命。”
楚玉瑶语气笃定。
袁天健眼中的诧异更重了几分,除却当年他曾一度同先王妃说漏了嘴,告知过她,自己膝下的孙女和小郡主的年龄相仿,二人差不多大,之外再无一人知晓!
“你究竟是什么人!你又是从何得来的这一枚纽扣!”
袁天健伸出手来,这便要掐指一算。
不算不打紧,却发觉卦象显示眼前之人身份不凡!
难不成,她真的是将军府那位离京十年音讯全无的大小姐?
“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,但这些都不重要,最要紧的是,公主。”
她的话,掷地有声。
一时间袁天健也不知该怎么反驳才好。
且……楚玉瑶已经用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来要挟!
夏盏站在一侧,小声开口询问一句:“小姐,您是怎么料到袁天师在那的?”
这个么,自然是秘密!
楚玉瑶垂下了丹眸,脸上漾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颜。
却也不禁又对上苍生出了几分感恩之心,若非是老天垂帘,让她赌赢了这一把,与微究竟该如何救治还无从得知呢!
楚玉瑶漫步走上前去,她掀开了被褥:“公主是中毒了,可我也不知她究竟中的是什么毒,这毒物来势汹汹,公主已经呕血好几次了。”
闻言,一旁的袁天健也不禁好奇的上前一步。
他仔细端详打量着公主的脸色。
也难怪前几日他掐指一算,算出了自己会有一道生死劫。
原来是在这!
“老夫可以出手,但,也没有十成把握。”
袁天健先将丑话说在前,且还要让楚玉瑶亲口保证,即便是救治不得,也不可擅自惩处他的家人!
楚玉瑶长吁一口气:“这个世上承诺是最无用的事,你欺君罔上,陛下不治你的罪,已经是法外开恩了,袁天师,你莫要让本宫太为难。”
袁天健的额前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。
她的话,说的没错!
如今世人谁不知晓,当今陛下杀伐果断性格暴戾。
他……根本没得选!
“当初我为刀俎,如今我为鱼肉,不过就是因果循环罢了。”
他摇摇头,满是感慨般的呢喃着。
楚玉瑶站定在一旁,仔细观察着袁天健的动作,反复揣摩他说的话。
他,自然不能轻易被处死,哪怕是萧景珩将要对他追究到底,她也会护持袁天健周全的。
或许从他这里就能够知晓自己身上的秘密。
是谁将她从马车里打晕,又是谁让自己隔空出现在后宫之中。
重重疑云萦绕在她的心头,仿佛一团团迷雾将她裹挟。
楚玉瑶紧咬着唇瓣,眸色紧张的望着袁天健:“袁天师对于公主的病症,有几分把握?”
“这……”袁天健望着眼前人儿那张熟悉的面庞,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不该讲。
若她是先王妃,倒也无妨。
先王妃天性烂漫,性格乖戾却又直率善良。
可她要不是……
稍有差池自己哪一句话说错,都有可能将要人头落地!
“娘娘,老夫治病的时候不喜欢说话,太耗气。”
他慢条斯理的说着,顺势将楚玉瑶递来的话茬给搪塞了过去。
楚玉瑶浅浅的摇头,“老头,这么多年你喜欢摆谱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