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永福冷哼:“大人说话,小孩子插什么嘴!”
程树给两个小的递暗号。
程柏正玩得高兴,没有反应过来。
程棉可一首关注着这边,见程树发暗号,立刻停下来跳皮筋,扯着嗓子就开始干嚎。
“爷爷奶奶,我吃的不多……你们别赶我走……”
程柏愣了下,想起程树嘱咐,哇一下哭出来,涕泪横流,可比光打雷不下雨的程棉强多了。
“我饿,我要饿死了……”
“我不要回乡下……爷爷,奶奶……”
两人哭得震耳欲聋,其他三户邻居都齐刷刷贴门缝听。
程树又朝李芸使眼色。
李芸不好意思大哭,但小叔子话里话外的挤兑,让她也很是委屈,低下头抹眼泪。
程永福没想到这几个还挺有心眼,哭的他心烦意乱,干脆撕破脸:“滚,哪来的滚哪儿去,少他妈给老子嚎丧!一大家子来讨饭,城里是你们来的地吗?”
程树可不惧他,村子泼皮她都对骂过,这算什么?
跳上凳子,指着程永福的鼻子骂:“讨饭?我来我自己亲爷爷奶奶家,就叫讨饭?这房子写你名字?分给你的?老程家你做主?以后你儿子你媳妇,也少来这里讨饭!”
程永福气得哇哇叫,上手就揪住程树的衣服将她拖下来。
李芸嗷的叫了一声,扑过去抱住程永福的腿,“她三叔,你不要打孩子,要打就打我好了。我们这就走……”
程棉和程柏也抱住程永福的腿。
“三叔,你不要打死姐姐,我给你磕头了……”
“三叔,我再也不喊饿了,饿死我好了……”
“救命啊……”
其他三家开始还挺听热闹,见打起来了,急忙都出来劝。
陈素怡和程建国也赶紧从自己屋子出来。
“老三,你干什么呢?当叔叔的人,怎么还犯浑?”程建国大声呵斥。
程永福快要哭了:“你们他妈的看清楚啊,到底谁打谁啊?”
程树骑到程永福的身上,对他又抓又挠。
程永福只是吓唬吓唬他,程树可是真打啊。
一口咬在程永福的耳朵上,扯得耳根都裂了口子。
程永福又气又怒,用力揪着程树的头发,想将她拖下来,她愣是不松手。
好容易将程树拉下来,程永福脸上脖子上都是血印子。
“你个小王八!”
程永福一摸耳朵,满手的血,让他更加火大。
其他邻居赶紧拉住他。
程树坐在地上,绑好的辫子散开,被程永福揪下一缕, 哇哇大哭。
“你打我,你就欺负我没妈,欺负我爸不在!你们都欺负我!我们在农村,我爸老说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在城里困难,城里粮食不够吃,我们自己省吃俭用吃粗粮,每年都省下细粮寄回来。但我们没什么怨言,你们是我亲人,我愿意给你吃。现在我们没吃的了,你们就要赶我们走……我要找我爸,我不在这里儿待了!”
程树半真半假,她没想到自己叔叔会动手,不过自己也没吃亏。
她一抹眼泪,站起来就去拿自己行李。
李芸也觉得没法待下去,更觉得委屈,无声的哭泣。
程建国和陈素怡头都大了。
是想她们走,但不是这样走,说得好像自己欺负人一样。没看院门口都有人看热闹呢。
程永福还在愤怒大叫,被几个邻居拉住。
吴金巧看了看抱头痛哭的娘三个,又看了看拖着几个包裹出来的程树,深觉这几个不是省油的灯。
此时才进门的程老大程永辉楞在大门口。
他就上了个班,家里怎么乱成一锅粥了?
这是干嘛?有人找老三打架?
他可不想被打,急忙躲在门外树下,朝家里瞧。
程树吃力的拖着包袱,对李芸说道:“走,咱们找我爸。我爸在省大,离着也不远。”
李芸默默提起包袱。
程建国气道:“胡闹,现在哪儿还有车?你们走过去人家学校早关门了。再说你爸学习不容易,等他周末就回来了。你三叔是浑人,你别跟他计较。”
尹舒芳拉住程树,帮她整了整被程永福拉开的辫子,心疼的首嚷嚷:“你家永福也太混了,小囡囡的头发都揪掉了。这么大人跟个孩子计较……小囡囡气性也不小呢。天也黑了,这时候你们去找了永昌,他也没办法安顿你们呀……”
程树顺势放下包袱,抹了一把眼泪:“我也不是要跟三叔闹,是他先要撵我们出门。”
邻居们刚才都了一耳朵,但最开始为什么吵起来的不知道。
原来是因为这个。
陈素怡有些着急,她急忙拉过程树,扭头去想要找大儿媳——大儿媳不在,就立着个吴金巧,陈素怡急忙给吴金巧使眼色,让她帮忙把程树带回去。
吴金巧只当没看懂。
笑话,陈永福脸上都被这混子挠成什么样了,吴金巧可不想临结婚脸上挂彩。
陈素怡没办法,自己拉着程树,好声好气哄她进屋,“瞧瞧给孩子头发抓成什么样子了,三儿你个当叔的也不害臊!来,跟奶奶进屋来。”
程树一甩手,差点把陈素怡推倒。
“奶奶,我不进去,咱们有话就当面说开好了。我三叔说不准我们住下,我说这家里不是他做主,他就要打我。我就想问问你和爷爷,这家里谁做主,我和阿姨弟妹,能不能留下?要是真是三叔做主,我们没那么厚脸皮住他家,我这就找我爸去。”
刚才跟程棉玩跳皮筋的小孩儿突然说:“当然是程爷爷做主啦,昨天我还看他拿着拖鞋揍永福叔呢。”
他妈妈想要捂他嘴都没来得及。
“就你话多!跟我回家写作业!”
小孩儿不乐意,院子里好容易来了几个小朋友,他还玩够呢。
程建国脸上火辣辣,他在制衣厂厂办干了一辈子,是个小干部,还是出了名的笔杆子,向来以文化人自居,哪成想老了老了被人看了笑话。
“程树,看你说的,这个家当然是爷爷做主。你三叔不会说话,也轮不到他说话。”
“那就是说,我们能留下来了 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