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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点的反应堆控制室，冷凝管发出细微的嗡鸣。
李云枢的战术手环在腕间发烫，能源科技分支的熟练度条停在99%，最后一格正随着韩晓峰调整的冷却阀缓缓填满。
“李工！”柳如烟的扳手在仪表盘上敲出清脆的响声，“燃料注入速率校准完毕，现在偏差值0.03%——比设计标准还低。”她护目镜上还沾着机械油，却笑得像个孩子，“老韩的冗余冷却系统起作用了，核心区温度比预估值降了八度！”
韩晓峰推了推起雾的眼镜，指尖还捏着刚才画在草稿纸上的冷却回路图：“我媳妇怀孕那会儿，我在核电站值大夜班，见过三次热失控前兆……”他喉结动了动，把图纸折成小方块塞进工装口袋，“多一道保险，总比事后后悔强。”
李云枢的目光扫过三人：高志强的焊枪还插在脚边的工具箱里，焊帽歪在耳后；柳如烟的机械手套沾着黑油，指节因为长时间拧螺丝泛着青白；韩晓峰的工装前襟印着“秦山核电2035”的旧标志，洗得发白。
他想起三天前在废墟里挖出发电机组时，这西个人蹲在雪地里啃冷馒头，哈出的白气把图纸冻成硬纸板——现在他们的呼吸正喷在控制台上，在金属表面凝成细小的水珠。
“所有参数归零。”他按下通话键，声音通过基地广播传向整个工业区，“启动阶段，各岗位确认状态。”
“防御组就绪！”苏晚照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，她应该正站在哨塔上，战术靴碾过结霜的钢板。
“供电线路检查完毕！”孙建国的嗓门震得麦克风嗡嗡响，“变压器温度正常，备用电池组待命。”
李云枢的拇指悬在启动按钮上方。
母亲的笔记本此刻正贴在他心口，那页被翻烂的“冷核聚变安全规程”上，有她用红笔圈出的重点：“当能量开始流动时，你不是在操控机器，是在喂养文明。”
“滴——”
系统提示音比预想中轻，像一片雪花落在耳膜上。
能源科技分支的熟练度条突然暴涨，100%的字样在视网膜投影里炸开。
李云枢的手指按下，蓝色的光从反应堆核心层涌出来，像液态的星河漫过观察窗。
整座基地的灯光在同一秒亮起。
广场上的铁桶腾起热气，林小雨的翻译组忘了关的电台突然炸响：“上帝粒子……华夏人做到了！”高志强的焊帽“当啷”掉在地上，他盯着仪表盘上飙升的功率值，突然用焊枪敲了敲操作台：“李工！这效率比图纸高30%！”
“因为你们比图纸上的人更拼命。”李云枢摸了摸操作台下方的合影，母亲的笑在暖光里活过来——那是他七岁生日，父母穿着沾满水泥的工装，举着刚建好的社区幼儿园模型。
此刻窗外传来清脆的笑声，几个孩子举着冻硬的馒头在路灯下跑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春天里刚抽芽的枝桠。
“头儿！”徐子昂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，带着少见的急促，“后台日志有问题！凌晨两点十七分，有未授权访问记录，来源……”他的键盘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，“是基地东头那台旧终端，就是上周从图书馆搬来的那台！”
李云枢的瞳孔缩成针尖。
他转身时带翻了椅子，金属腿擦过地面的声响让高志强猛地抬头。
“封锁东头区域。”他对着通讯器说，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讨论天气，“苏晚照，调两个巡逻组过去；徐子昂，定位访问内容。”
十分钟后，监控室的屏幕上跳出一串IP地址。
徐子昂的手指在触控板上翻飞，鼻尖沁着汗：“访问的是反应堆冷却系统的设计图……头儿，对方好像在找漏洞。”他调出进出记录，红色标记的名字刺得人眼睛疼——艾德华，三天前以“南方幸存者”身份加入的男人，登记时说自己来自鄱阳湖基地，可昨天张婶问他鄱阳湖的堤坝修到第几段，他支支吾吾说“大概两米高”——而实际上，根据林小雨翻译的南方通讯，那里的防洪墙早修到五米了。
“查他的行动轨迹。”李云枢的指尖点在监控画面上，艾德华的身影在反应堆外围区域闪过三次，最后一次怀里还抱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。
苏晚照的战术靴声从门口传来，她把配枪拍在桌上：“我去审他？”
“不。”李云枢摇了摇头，目光落在墙上的基地布局图上，“要钓大鱼。”
当晚的管理层会议开得很吵。
高志强拍着桌子说要给反应堆再加道铁门，柳如烟提议在冷却管道装红外探测器，李云枢却突然揉了揉眉心：“其实……”他故意停顿，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，“这台反应堆有个设计漏洞。”
会议室霎时安静。苏晚照的手按在枪套上，徐子昂的键盘声停了。
“燃料注入阀的材质。”李云枢拿起桌上的假技术手册，封皮印着“核心技术机密”，“这种合金在低温下会脆化，最多撑三个月……”他把手册“随意”丢在资料室的文件堆里，“老韩，你明天带两个人去仓库找替代材料。”
韩晓峰立刻点头：“明白。”他的目光扫过李云枢，又迅速移开——这个在核电站干了十年的老工程师，早就看出手册里的参数全是胡编的。
夜幕降临。
资料室的窗户漏进一点月光，艾德华的影子贴在墙上，像团融化的墨。
他戴着薄手套的手指划过那本“技术手册”，封皮上的“机密”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，他猛地抬头，耳麦里响起指令：“拿到资料立刻撤离。”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艾德华刚要翻开手册，头顶的灯光突然“滋啦”一声熄灭。
黑暗里，他听见金属摩擦的轻响——是枪栓拉动的声音。
资料室的门在同一秒被风掀起条缝，穿堂风卷着一张纸飘到艾德华脚边。
他弯腰去捡，纸页上的字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：
“欢迎来到猎人的陷阱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