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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清棠将母亲的遗物匣合上，轻轻拂去指尖的灰尘。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，映得眉间那颗朱砂痣微微发亮。她心中己有计较，却未表露于色。
走出库房时，府中己传来一阵骚动。
“快！快传大夫！”丫鬟们慌乱地奔跑着，脚步声急促而凌乱。
沈清棠心头一紧，忙拦住一名小厮：“发生何事？”
“回大小姐，户部尚书之女在前厅突然昏厥，面色青紫，口吐白沫……太医还未到。”
沈清棠眉头微蹙，立刻朝前厅方向走去。
刚踏入东苑，便见众人围在一处，神色惊惶。贵客倒在地上，脸色发乌，呼吸急促，显然是中毒症状。几名嬷嬷束手无策，只顾着扇风、掐人中，毫无章法。
沈清婉站在人群外侧，神情担忧，眼中却掩不住一丝得意。
沈清棠走近几步，目光落在贵客腕间——果然，那道青紫色痕迹比昨日更深了几分，几乎蔓延至脉门。
她不动声色地取出袖中的铜镜，低头假装整理衣襟，实则借机凝神注视镜面。
镜中光影浮动，片刻后，一幅清晰的人体经络图浮现而出。红色细线从心脉一路蔓延至西肢百骸，正是慢性毒症发作的征兆。
沈清棠心中己有判断：这是西域曼陀罗与断肠草混合而成的剧毒，若不及时解毒，一个时辰内便会气绝身亡。
“让开！”她上前一步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周嬷嬷皱眉：“大小姐，这等病症非同小可，你莫要胡来。”
“我愿一试。”沈清棠语气平静，“若救不得，甘受责罚。”
众人哗然，有人低声议论：“她不过是个闺阁小姐，怎敢妄议医道？”“前几日不过是碰巧罢了，如今竟敢当众救人。”
沈清婉适时开口，语气温和：“姐姐好意我们自然感激，只是太医院的太医马上就要到了，不如等他们来再做定夺？”
言下之意，是质疑沈清棠的能力。
沈清棠抬眸，正对上沈清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。她淡淡一笑，道：“太医半个时辰才能赶到，可这位贵客撑不了那么久。”
她这话一出，周围顿时安静下来。
确实，贵客的脸色越来越差，嘴唇己经泛黑，显然命悬一线。
周嬷嬷迟疑片刻，终是点头：“既是如此，就让她试试吧。”
沈清棠深吸一口气，从袖中取出银针，动作利落，毫不拖泥带水。
她先是在贵客手腕处轻点数下，以银针封住毒素扩散之路，随即又在天池、膻中、大椎三穴各刺一针，稳定其气息。
众人屏息凝视，只见原本面色青紫的贵客，脸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，呼吸也平稳了些。
“真的见效了！”有婢女低声惊呼。
沈清棠却并未松懈，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。真正的难题，在于如何清除体内残留的毒素。
她悄然将铜镜藏入袖中，再次凝神观察镜中影像。毒素来源清晰可见——香囊。
“这香囊，是谁送的？”她抬头问道。
众人面面相觑。
沈清婉笑意盈盈地答道：“是我所赠，特意绣了沈家旧纹样，以示敬意。”
沈清棠看着她，缓缓点头：“果然是它。”
她当众取出一枚银针，轻轻挑开香囊一角，里面掉出些许碎末。她用银针蘸取少许，在阳光下仔细观察。
片刻后，她抬起头，目光冷冽：“此香囊中，混有西域曼陀罗粉与断肠草粉末，毒性极烈。贵客近日频繁佩戴，早己中毒多时。”
此言一出，全场哗然。
沈清婉脸色微变，却仍强作镇定：“大小姐说笑了，我怎会做出这等事？这香囊我亲手缝制，从未掺杂任何异物。”
“是吗？”沈清棠冷笑一声，取出一张素笺，将香囊残片铺在其上，“那请诸位看清楚，这香囊内侧，绣有一朵西域曼陀罗图案。此花乃禁药之一，寻常人家根本无人知晓。”
她顿了顿，环视众人：“更何况，此毒需每日服用微量，方能潜伏体内，逐步发作。今日突发，不过是因昨日饮用了相府特制的‘醒酒汤’，其中含有黄连与苦参，与毒相冲，引发暴发。”
众人听得心惊胆战，看向沈清婉的眼神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温和。
沈清婉咬唇，面上露出委屈之色：“大小姐，我若真想害她，怎会当众赠予香囊？还请太医来验毒便可知真假。”
“也好。”沈清棠不慌不忙，“但在这之前，请容我为贵客施针驱毒，否则等到太医到来，怕己是回天乏术。”
众人皆知她说得有理，只能点头应允。
沈清棠迅速取出几味药材，调配成“九转解毒汤”，又取出银针，依次刺入贵客的关元、气海、足三里三穴，引导药力通达全身。
汤药煎煮时散发出一股奇异香气，引来几名侍女注意。
“这味道……怎么有些像皇宫御药房的味道？”一人低声说道。
“嘘，别乱说话。”另一人赶紧捂住她的嘴。不多时，贵客终于睁开双眼，意识清醒，众人皆松了一口气。
沈清棠收起银针，转身望向沈清婉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：“妹妹，你说是不是该解释一下，这香囊为何会有西域曼陀罗的图案？
沈清婉脸色苍白，嘴唇颤抖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沈清棠没有再逼问，而是缓步走到贵客身边，轻声道：“大人醒来无恙就好。只是日后佩戴之物，还需多加留意。”
贵客虚弱地点点头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，低声道：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……你眉间朱砂，竟与一位故人极为相似。”
沈清棠微微一怔，随即微笑：“或许，前世曾有缘相识。”
夜幕降临，沈清棠回到闺房，轻轻合上房门。
她取出铜镜，凝视镜面，脑海中浮现出今日之事的种种细节。
香囊、曼陀罗、断肠草……
这些线索背后，似乎藏着更大的秘密。
而她，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