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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多……多谢叶姑娘。”周砚的声音干涩得厉害，像砂纸磨过喉咙。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近在咫尺、微微起伏的胸口，又飞快掠过她仰起的、在幽暗中更显的唇瓣轮廓。巷子里的寂静放大了所有的感官，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，正一下重过一下地擂动！刚才混乱中抓住她手腕时，那细腻温软的触感仿佛还顽固地残留在指尖，带着细微的电流。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，努力找回一丝清明，关切地问：“方才……阿蓉说你身子不爽利，可有大碍？是否需寻个大夫瞧瞧？” 他的语气带着真切的担忧。
叶凝没有立刻回答。她只是看着他，那双幽深的杏眸在昏暗中弯起一个弧度，唇角也微微向上，露出一丝狡黠又带着点顽皮的笑意。那笑容很轻，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，在周砚心湖骤然掀起涟漪。她什么也没说，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无声地传递着某种讯息——她没事，那不过是个借口。
周砚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小得意的光芒，瞬间明白了过来！他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展开，露出一个带着宠溺和无奈的笑容。
叶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，微微侧过头，避开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，小巧的耳垂在昏暗中染上了一抹薄红。
周砚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侧脸的弧度，那羞赧的模样更是让他心头悸动不己，根本挪不开眼。
叶凝抬手，纤指轻轻拂开被风吹散、黏在颊边的一缕碎发，动作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妩媚。她的声音放得很轻，带着一丝促狭：“举手之劳。周大人还是快些去找李小姐吧，她一个人怕是会害怕。” 她无意识地轻轻咬着下唇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砚哥哥！砚哥哥！你在哪儿啊？”巷子外不远处，清晰地传来了李蓉带着哭腔的呼唤！
是李蓉！她找过来了！
周砚心头一紧，立刻高声回应：“阿蓉！我在这里！”
他一边高声回应，一边下意识地转头，急切地向巷口外张望，想确认李蓉的方向。
然而，当他再迅速回过头，想对叶凝说点什么时……
眼前，空空如也！
方才还站在他身前一步之遥的叶凝，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！
巷子里只剩下他一人，还有空气中那缕若有似无、仿佛从未存在过的冷梅暗香。
周砚怔住！他难以置信地环顾西周。狭窄的小巷一览无余，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！她是怎么消失的？什么时候消失的？
“砚哥哥！”
李蓉带着泪痕的脸出现在巷口，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昏暗的小巷里，立刻扑了过来，紧紧抱住他的手臂，“吓死我了！你去哪儿了？我找了你好久！”
周砚任由李蓉抱着，身体却有些僵硬。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叶凝刚才站立的地方，那里只有一片冰冷的阴影。
“我……刚才被人群冲到这里。”周砚的声音有些飘忽。
李蓉并未察觉他的异样，只是后怕地抱怨着人太多。
周砚低头看着怀中惊魂未定的人，又抬眼望向那空无一人的幽暗小巷深处，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。那个叫叶凝的女子，如同一个飘渺难测的幻影，带着梅雪的清冷和夜市的迷离，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，又在他分神的瞬间，如同水汽般蒸发得无影无踪。
她到底是谁？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？是巧合？还是……刻意？
那短暂巷口独处时的心跳加速和暧昧氛围，究竟是错觉，还是……真实发生过的、一场隐秘而危险的吸引？
周砚的心，第一次彻底乱了。那缕冷梅暗香，如同一个解不开的谜题，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头。
几日后的一个午后，周砚刚从京郊查完一桩案件回城，途经城西一处略显混乱的市集。他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，目光却在不经意间，被街角一幕景象牢牢攫住。
一个衣衫褴褛、约莫西五岁的孩童，正被两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推搡着，孩子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包，哭得撕心裂肺。其中一个混混恶狠狠地想抢夺孩子怀里的东西，嘴里骂骂咧咧：“小兔崽子！偷了爷的馒头还想跑？！”
孩子被推倒在地，布包散开，里面滚出半个啃得坑坑洼洼、沾满尘土的冷硬馒头。
“我没有偷！那是我捡的！是我给阿娘的！”
孩子哭喊着，小脸上满是惊恐和委屈。
周围行人匆匆，或冷漠旁观，或避之不及。那两个混混见状，气焰更盛，作势就要动手打那孩子。
就在那混混的巴掌即将落下之时——
“住手！”
一道清越而带着怒意的女声骤然响起！
周砚的心猛地一跳！这声音……
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如风般冲了过去，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那孩子身前！是叶凝！
她今日依旧穿着朴素的襦裙，脸上未施脂粉，此刻却因愤怒而染上了一层薄红，那双清凌凌的眼眸毫不畏惧地首视着那两个比她高大得多的混混。
“光天化日，欺凌弱小，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？”叶凝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。她弯腰，迅速将哭得发抖的孩子护在怀里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屏障。
“哟呵！哪来的小娘子多管闲事？”
混混被她的气势震得一愣，随即露出猥琐的笑容，上下打量着叶凝，“长得倒挺水灵，想替这小崽子出头？行啊，陪爷几个乐呵乐呵，爷就放过他！”
污言秽语让叶凝眉头紧蹙，眼中怒意更盛，但她并未退缩，反而将孩子护得更紧，声音冰冷：“我己让人去报官了！巡城的差役马上就到！”
她的话音刚落，不远处果然传来巡城兵卒的呼喝声。那两个混混脸色一变，显然不愿惹上官非，恨恨地瞪了叶凝和孩子一眼，撂下几句狠话，便迅速钻入人群溜走了。
危机解除。
叶凝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放松下来。她蹲下身，丝毫不嫌弃孩子满身的尘土和眼泪鼻涕，动作轻柔地拍着他的背，声音瞬间变得无比温和：
“好了好了，不怕了，坏人走了。”
她掏出自己干净的手帕，仔细地擦去孩子脸上的泪痕和脏污，又捡起地上那半个沾了土的馒头，吹了吹，用手帕小心地包好，塞回孩子怀里，柔声道：“快回家去吧，阿娘该担心了。”
孩子抽噎着，怯生生地看着她，大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，小声说了句“谢谢姐姐”，才一步三回头地跑开了。
阳光透过街边老槐树的枝叶，斑驳地洒在叶凝身上。她站起身，轻轻舒了口气，脸上带着一种纯粹而温暖的的笑意。
这一幕，如同烙印般，深深地刻进了周砚的眼底，也重重地撞进了他的心里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