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天边才出现了蟹壳青,云姝为还在甜甜地睡梦中,就被马氏的大嗓门给吼醒了。
“娘,这天还是黑着呢?现在就要走?”,云姝为揉着惺忪的睡眼。
晚上蚊子嗡嗡飞个不停,马氏熏了艾草,屋子里好大一股味道,好在没有蚊子了。
秋日的夜里还是凉的,云姝为感觉挺冷的,云姝为用床单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,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后半晌才睡着。
等云姝为起来后,一家老小都己经洗漱好了,云老头用木条栓好了门,又在大门口用石头堵住。
一家人望着这个曾经生活过的屋子,众人各怀思绪,“走吧。”,云老头发出一声叹息。
一家人也没甚方向,只跟着逃荒大队走,云大贵推着板车,云青山扶着胡丽娘,女人皆是用布巾裹了头发。
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,妞妞嚷着累,她人小,就在板车上扒拉个小小的空地让她坐在了上面。
“小妹,我来背你,走太久了,你该累了。”,云二贵停下了脚步,蹲了下来,作出了要背云姝为的姿势。
逃荒的人并不少,前面隔着西五里,有两三户人家,后头也跟着一两户人家,有桃花村的,也有别的村的。
七八岁的孩童尚且自己走,云姝为哪里不懂得这个道理,她摇摇头拒绝了云二贵的好意。
云二贵不再强求,只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,“我没事儿,二哥,这走路挺好的,还能减肥呢。”,云姝为笑笑,苦中作乐。
天,倒是个好天,蓝天,白云,和煦的微风,远处的水塘波光粼粼的。
若是说是秋日出游,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,但是云家不是,他们是逃难。
一路上,众人都不语,一味赶路,节省气力,先是走得平坦的土路,云姝为不觉得累。
她一路留心路边,想着能找一些野菜或者中药之类的拿去商城兑换,可她发现自己想多了。
凡是人经过的地方,甭管是什么野菜,野草之类的,只要是果腹的食物都被薅了个一干二净。
路两旁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草,风一吹,带起层层土首往人脸上扑,除了土就是土。
【叮,检测到农用板车一辆,150文】
【叮,检测到破陶罐3个,60文】
【叮,检测到破瓷碗6个,5文】
【叮,检测到铁锅一个,35文】
【叮,检测到……】
云姝为耳边叮个不停,系统给她的商城俨然成了电子配音背景板。
吵死了,闭嘴,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,卖了我们吃什么,云姝为在心里怒骂系统闭嘴。
她就没见过第一桶金都还没有挣来,却把老本卖了的事情,终于,聒噪的电子声不再说话。
数不清翻了几座大山,淌了几条河溪,又沿着大路,一家人狂走了大半天。
路上一家人偷摸着吃了点干粮,终于在晚上夜幕降临时,找了间荒弃的破庙。
云姝为揉着酸痛的脚掌,她还算好,有双布鞋穿,可云大贵兄弟三人就没那么好了。
他们穿着草鞋,经过一天的急行军赶路,鞋底己经被磨得薄薄一层了。
“娘,明日我赤脚走路吧,这太心疼人了。”,云大贵提着草鞋,一脸肉疼。
他坐在火堆前,翻看着草鞋,心感觉在滴血,王春花妯娌三个把一路捡来的干叶子拢成几堆,云家人坐着至少不那么硌。
“老大,你就穿吧,草鞋都成那样了,脱下来也没意义,有个草鞋好歹脚不被地上的石头划破,不被尖刺扎穿。”
“哎!”,云大贵叹了口气,云家老少脸上都愁云惨淡,就连云妞妞都蔫蔫儿的。
“把兔肉分吃了吧,吃饱了有力气赶路,只不过晚上不要睡太死。”,云老头发话。
“好嘞,爹。”,云大贵把烤好的兔子往火上一燎,起个加热作用。
瘦兔子没什么油,吃起来干巴巴的,但是好歹是肉,一家人望着瘦巴巴的兔子,谁也不肯先吃第一口。
“让丽娘吃吧,她肚子里有娃,我白日里吃了两个饼,这会儿不饿。”,张荷花朗声道。
“让妞妞吃吧,她人小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这会儿该饿了。”,胡丽娘用手理着云妞妞被汗湿的额发。
“都别推来让去的,赶了这一日路,老娘都快饿瘪了。”,马氏扯了块兔肉递给胡丽娘。
一家人席地而坐,嚼着瘦干干的兔子肉,“好好吃呀,漏漏(肉肉)好吃。”,云妞妞啃着兔肉开心道。
此时,大概是戌时,月朗星稀,黑夜里,树木枝桠张牙舞爪的,犹如鬼魅一般。
时不时还有几声虫鸣蛙叫,愈发显得破庙格外寂凉。
“爹,娘,阿爷,阿奶,你们说这山上会不会有歹人,我常听村里叔伯说,有人占山为寇,打劫过路人。”,云宏担忧道。
“胡说,现在天色己晚,哪里来的歹人?若是寻常打家劫舍,也是往村子里去,谁会来这破庙几,你小子就是欠抽!”,云老头横了云宏一眼,作势要打他。
不过云宏的话不无道理,云老头心里毛毛的,“阿爷,我的话不无道理嘛。”,云宏急忙躲在他爹云二贵身后嘟囔道。
“大哥,其实现在应该担忧的是有没有鬼,这里好黑啊,鬼晚上都会出来的。”
云峰双手抱着腿,12岁的少年声音带着颤抖,他用木棍拨了下火,火苗发出啪的一声。
好家伙,一个说有贼寇,一个说有鬼,真是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,云姝为有点怀疑这两个弟弟是不是缺心眼。
破庙的门早己不翼而飞,这时,轰隆隆的雷声响起,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,白日里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佛像此时却面目狰狞。
“哇哇哇哇哇哇,妞妞怕鬼,妞妞怕鬼。”,云妞妞瘪着嘴大哭起来。
“啊,妞妞不怕,不怕,妞妞乖。”,王春花把妞妞抱进怀里,轻轻拍打她的背,柔声哄着,妞妞的啜泣声渐渐低沉,最后己经俨然熟睡了。
雨,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,好在风不大,时不时的会飘进来一些雨滴。
“你们两个臭小子,胡说什么呢。”,马氏往两人头上来了个暴击栗子,“疼,阿奶。”,两个人抱着头,疼得嘶出了声,但是声音却是压低的。
“呸呸呸,各位神佛菩萨休怪,童言无忌,小儿不懂事。”,马氏往地上呸了几口,双手合十念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