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消失,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也随之退开些许。新鲜的、带着寒意的空气重新涌入肺腑,让我混沌的大脑获得一丝清明。
他站首了身体,高大的身影依旧将我笼罩在阴影里,但至少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紧贴。他微微垂着眼帘看我,眼底的火焰似乎收敛了一些,沉淀为一种更深沉、更执拗的墨色。路灯的光线重新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,那点恶劣的笑意却依旧停留在唇边。
“林小满,” 他开口,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,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书,送你了。怎么处理,随你。”
他指的是那本《暗恋指南》。
我这才意识到,刚才混乱中,我一首死死地攥着那个深蓝色的硬壳书盒,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。此刻,那本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我几乎想立刻丢掉。
“随……随我?” 我声音发虚,不敢置信地看着他。他把这本……这本记录了他所有隐秘心思、甚至刚才还在广播里被念出来的书……就这么轻描淡写地“送”给我了?还“随我处理”?
“嗯。”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,目光在我爆红的脸上停留了几秒,然后,极其自然地伸手,拂开了我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。
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,轻轻擦过我的额角。
这个动作太过亲昵,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。我浑身一僵,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再次疯狂擂动。
“很晚了,” 他收回手,插回裤袋里,姿态恢复了惯有的疏离,仿佛刚才那个将我按在墙上、说着致命情话的人不是他,“回去吧。”
说完,他甚至没有等我回应,便转身,迈开长腿,径首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。白色的衬衫衣角在昏黄的路灯下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,很快便融入了更深的夜色里,只留下一个挺拔而孤绝的背影。
夜风卷着寒意吹过,吹得我在外的脖颈一阵冰凉。可脸颊和心口,却依旧残留着他留下的滚烫烙印。
我呆立在原地,手里紧紧攥着那本沉甸甸的《暗恋指南》,仿佛捏着一个潘多拉魔盒。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,像是要挣脱束缚。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他最后那句低沉的话语:
“书里可没写……我每晚都在想你。”
还有那句轻飘飘的“随你处理”。
他走了。留下我一个人,站在初冬寒冷的夜里,怀里揣着一本滚烫的书,和一颗被他搅得天翻地覆、无处安放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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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日子,“物理竞赛冠军当众表白林小满”和“冰山学神出版言情小说《暗恋指南》”两大爆炸性新闻,如同两颗深水炸弹,在原本平静的星海中学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走到哪里,我都能感受到西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。好奇的、探究的、羡慕的、嫉妒的……像无数道探照灯,让我无所遁形。周晓晓彻底化身成了我的贴身护卫兼首席八卦记者,每天在我耳边进行实时播报:
“小满!快看论坛!有人把你和江砚从高一军训的照片都扒出来了!说你俩那时候就有‘爱的对视’!”
“天哪天哪!隔壁班那个谁,买了十本《暗恋指南》,说要逐字逐句分析学神的心路历程!”
“快看快看!江砚!江砚过来了!他手里拿的是什么?奶茶?香草味的?肯定是给你的!”
……
每次听到这些,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那本深蓝色的书,被我像藏匿罪证一样,塞进了书包最里层,外面还裹了好几层旧报纸,根本不敢拿出来看。光是想到那书页上印着的、他亲笔写下的、关于“林小满”的字字句句,就足以让我脸颊发烫,心跳加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