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寂静再次蔓延开来。只剩下我细微的擤鼻声和夜风的呜咽。
他依旧沉默地站在我面前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，又像一个等待审判结果的囚徒。那只递出纸巾的手，己经收了回去，随意地插进了黑色外套的口袋里。
我擦干了眼泪，胡乱地把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，紧紧攥在手心。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同样冰凉的纸巾团，才惊觉自己刚才哭得有多失控。脸颊依旧滚烫，但之前的羞愤和委屈，却因为那包意外出现的纸巾，而变得有些复杂难辨。
我吸了吸鼻子，鼓起一点微弱的勇气，重新抬起头，看向他。
他依旧站在那里，目光沉沉地看着我。那双深邃的眼眸里，翻涌的墨色似乎沉淀了一些，不再像刚才那样骇人，却依旧深不见底，像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暗海。他紧抿的唇线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“选……” 他再次开口，声音比刚才更低沉沙哑，仿佛被夜风浸染了凉意，却少了几分逼迫，多了一丝……试探？或者，是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……等待？
那个“选”字刚出口，却像是触碰到了某个无形的开关。我脑子里那根因为刚才哭泣而稍微放松的弦，瞬间又绷紧了！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再次疯狂加速！
不！我不要选！
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选！
那本书记录的是过去的他，那个暗恋了我三年的江砚。可眼前这个人，这个强势的、危险的、让人完全捉摸不透的江砚，才是真实的、活生生的存在！他怎么能把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割裂开来，逼我做一个选择？！
巨大的抗拒和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。
在他吐出下一个字之前，我猛地打断了他！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虚弱的反击：
“江砚！” 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却异常清晰地响起在这片寂静的阴影里，“你……你犯规！”
他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，微微怔了一下，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掠过一丝错愕。
“犯规？” 他重复了一遍，尾音微微上扬，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。
“对！犯规！”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，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心里那团湿漉漉的纸巾，“你……你先把过去的自己写进书里，印出来！然后……然后又用现在的自己来逼我！这……这不公平！这根本就是……就是耍赖！”
我语无伦次地控诉着，逻辑混乱，却把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抗拒和委屈一股脑地倒了出来。脸颊因为激动而再次泛红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
江砚静静地听着我毫无章法的控诉，脸上那点错愕慢慢褪去。他没有反驳，也没有解释。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专注地凝视着我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和翕动的鼻翼。
那眼神，不再是之前的强势压迫，也不是刚才递纸巾时的笨拙。而是一种……更深沉、更复杂的东西。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……近乎贪婪的凝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