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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，今天听起来格外像催命符。
我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，把一本本根本不需要带回家的书反复塞进去又拿出来，仿佛这样就能拖延那不可避免的“刑期”。周晓晓拍了我一下：“走啊小满，发什么愣？再晚点面包房的泡芙又要卖光了！”
“啊……那个，晓晓，”我艰难地开口，声音干巴巴的，“你先走吧。我……我得去趟物理老师办公室，有道题没弄懂。”这借口拙劣得我自己都不信。
“物理题？”周晓晓狐疑地看了我一眼，又看了看教室后排那个早己空了的座位，“行吧行吧，学霸的世界我不懂。那我先走了，泡芙给你留一个？”
“好……好。”我胡乱地点着头。
看着周晓晓蹦蹦跳跳消失在教室门口，我深吸一口气，又缓缓吐出，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只快要撞破牢笼的兔子。该来的，躲不掉。我认命地抓起书包，脚步沉重地走向位于教学楼西侧尽头、那个常年弥漫着橡胶和灰尘味道的体育器材室。
夕阳的光线斜斜地穿过高高的窗户，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切割出几道长长的、昏黄的光带。空气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，在光柱里无声地飞舞。偌大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篮球架、鞍马、跳箱和成筐的排球、羽毛球，像一片钢铁和皮革构筑的丛林，投下重重叠叠、形状怪异的阴影。这里安静得可怕，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回音。
我站在门口，心脏在喉咙口怦怦首跳，几乎要喘不过气。他……还没来？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自身后传来，是门锁被轻轻合上的声音。在这死寂的空间里，清晰得如同惊雷。
我猛地转过身！
江砚就站在门边。高大的身影逆着门外走廊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微光，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阴影里，只勾勒出一个冷硬而极具压迫感的轮廓。他随手将门带上，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的光线和声音。器材室里瞬间变得更加昏暗、闭塞，空气仿佛都凝滞了，只剩下灰尘的味道和他身上那股越来越清晰的、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。
他朝我走了过来，步伐不疾不徐，踩在落满灰尘的水泥地上，发出沙沙的轻响。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我绷紧到极致的神经上。
他停在我面前，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校服领口下清晰的锁骨线条，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、与这昏暗环境格格不入的冷意。他微微低着头，那双总是被低垂眼睫遮掩的眸子，此刻清晰地落在我脸上。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淡漠疏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带着审视和某种难以言喻热度的暗流。
“既然看到了……”
他开口了，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，像大提琴最低沉的那根弦被轻轻拨动，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，在这寂静的空间里震颤开，首接钻进我的耳膜，烫得我耳根发麻。
来了！果然是为了那个U盘！
巨大的羞窘和一种被当场拆穿的慌乱瞬间攫住了我。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，脸颊烫得能煎鸡蛋。我猛地抬起头，几乎是凭着本能，用尽全身力气打断了他后面的话，声音又急又高，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颤抖：
“可你小说里写我喜欢草莓味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