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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杖却像是没看到太宰的沉默和僵硬，自顾自地忙碌起来。
他盛出一小碗温热的米粥，用勺子轻轻搅动着，让香气更充分地散发出来。
他拿起一个饭团，小心地撕开包装纸，露出里面裹着金黄蛋皮和粉红鱼松的馅料。
“您看，这个饭团是金枪鱼蛋黄酱的！食堂阿姨的招牌！”
虎杖献宝似的把饭团递到太宰眼前，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到海苔的咸鲜和米饭的甜香。
“还有这个豆沙包！红豆沙是自己熬的，甜而不腻！您先吃点粥暖暖胃，再尝尝这个？”
太宰的目光被迫聚焦在眼前那的食物上。
米粥升腾的热气氤氲了他的视线，金枪鱼饭团的色彩和豆沙包的甜蜜气息，是如此的……鲜活。
与他灵魂里那片灰败的虚无，形成了刺目的对比。
“活着……真是麻烦。”
太宰终于开口，声音依旧沙哑，带着浓重的倦怠，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，更像是一种……被这鲜活气息逼迫出的、无可奈何的抱怨。
“连吃东西……都这么……繁琐。”
虎杖愣了一下，随即咧开一个更大的、毫无阴霾的笑容。
他并没有被这句丧气话打击到，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回应，眼神更加明亮。
“不麻烦不麻烦！”他连忙摇头，像只热情洋溢的大金毛。
“一点都不麻烦！您的手不方便对吧？我来喂您！”
说着，他就真的舀起一小勺温热的米粥，小心翼翼地吹了吹，然后递到太宰苍白的唇边。
动作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，眼神里只有纯粹的关心和“想让他好起来”的执着愿望。
“……”太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、盛着暖粥的勺子，看着虎杖那双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、充满期待的琥珀色眼眸。
勺子边缘反射着一点午后的阳光，刺得他眼睛有些发涩。
拒绝？呵斥？将这碍眼的温暖连同食物一起打翻？
深渊在体内无声地翻涌，发出冰冷的嘶鸣。
但虎杖的眼神是那样的……毫无保留。
那里面没有怜悯，没有算计，只有最纯粹的“希望你能好起来”。
这种光芒，比任何咒术都更具穿透力。
太宰的嘴唇，在虎杖期待的目光中，极其轻微地、几乎是微不可察地……张开了。
一小口温热的、带着谷物香气的米粥，被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。
很暖。
从口腔，顺着食道，一首蔓延到冰冷的胃里。
那感觉陌生而……奇异。
仿佛一股微弱的暖流，暂时驱散了盘踞在西肢百骸的、名为“虚无”的寒意。
虎杖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太阳，他像是得到了天大的鼓励，声音都雀跃起来：
“对吧对吧！很好吃吧！再来一口！”
他又舀起一勺，更加殷勤地递过去。
伏黑惠站在一旁，看着这一幕，深绿色的眼眸里情绪翻涌。
他看着太宰那虽然依旧面无表情、却并未拒绝虎杖喂食的侧脸，看着虎杖那毫无心机、纯粹得令人心头发烫的笑容。
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，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。
一丝微妙的、混杂着羡慕、安心和淡淡失落的情绪掠过心头，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，融入了午后温暖的阳光里。
五条悟靠在床头，看着这“小太阳”成功融化“坚冰”的一幕，苍蓝的六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有玩味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被排除在外的微妙不爽（“喂喂，小鬼，我的份呢？”）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种洞悉后的、带着点欣赏的兴味盎然。
他啃了一口自己拿着的苹果，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医疗室里格外清晰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阳光在病房里缓慢地移动，将虎杖喂粥的动作、太宰微微吞咽的喉结、惠沉默的守望、五条悟玩味的目光，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。
食物的香气、少年温暖的絮叨、吞咽的细微声响……这些最平凡、最温暖的日常碎片，如同细小的金沙，一点一点地洒落在太宰治那片荒芜冰冷的灵魂废墟上。
虽然无法填满那深不见底的深渊，但至少在这一刻，在这片被阳光和少年心意烘烤得暖洋洋的空间里，那名为“人间失格”的绝望，似乎也暂时退让了一小步，被这不容拒绝的、名为“虎杖悠仁”的温暖，笨拙而执着地，撬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。
虎杖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豆沙包有多好吃，阳光落在他粉色的发梢，跳跃着温暖的光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