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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市冷柜前的白炽灯将沈静姝的脸照得惨白。她盯着冰柜里五颜六色的冰淇淋包装，手指悬在半空，迟迟不敢落下。
"怎么了？"顾念星推着购物车回来，车里己经堆满了生活必需品——给沈静姝买的换洗衣物、毛巾、女士护肤品，还有她坚持要的毛笔和宣纸。
"这...这些画着牛和水果的小盒子..."沈静姝指着冰淇淋，声音压得极低，"是西洋丹药吗？"
顾念星差点笑出声，但看到她认真的表情又硬生生憋了回去。他拿出一盒香草味的："这是冰淇淋，冻起来的甜牛奶。你想尝尝吗？"
沈静姝将信将疑地接过小盒子，学着顾念星的样子揭开盖子。当第一勺冰凉甜腻的奶油在她口中融化时，那双杏眼瞬间瞪得溜圆。
"唔！"她捂住嘴，被低温刺激得眼泪汪汪，却舍不得吐出来，"好冰！但是...好甜！"
顾念星笑着看她小心翼翼地舔第二勺，像只试探水温的猫。当沈静姝发现盒底印着"售价8元"时，突然僵住了："这一小盒要八块大洋？"她的手开始发抖，"这在我们那儿够买半担白面了！"
"物价不一样了。"顾念星连忙解释，"现在普通人一天能赚一两百元。"
沈静姝的表情更惊骇了。她庄重地捧着冰淇淋盒，仿佛那是宫廷御赐的珍宝，每一口都吃得极其认真，连盒壁上沾的一点奶油都用小指抹下来尝了尝。
"别这样，想吃再买。"顾念星看不下去了。
"不行，这么精贵的甜点怎能浪费。"她严肃地说，突然想起什么，把盒子递过来，"你也尝尝？"
顾念星愣了一下。在民国长大的沈静姝大概不知道"共食一份甜品"在现代的暧昧含义。他犹豫片刻，还是接过勺子挖了一小块——反正这里没人认识他们。
"怎么样？"沈静姝期待地问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还沾着一点白色奶油。
顾念星鬼使神差地伸手，用拇指擦掉那点奶油。指尖触到她柔软唇瓣的瞬间，两人都像被静电打到般同时后仰。沈静姝的脸瞬间红得像货架上的草莓，而顾念星则盯着自己的拇指，不知道该不该舔掉那点奶油。
"我...我去拿些水果！"沈静姝落荒而逃，深蓝色的旗袍下摆扫过货架，发出沙沙的响声。
五分钟后，顾念星在零食区找到了迷路的沈静姝。她站在膨化食品货架前，拿着一包薯片翻来覆去地看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"这油纸包里的薄片是什么？"她看到顾念星来了，如释重负地问，"上面画着土豆，可摸着又轻又脆..."
顾念星撕开包装递给她："炸土豆片，尝尝？"
沈静姝谨慎地捏起一片，小口咬下。咔嚓的脆响让她吓了一跳，随即眼睛亮起来："像油炸馓子，但是更薄！"她突然凑近包装，"等等，这上面写的保质期...六个月？不用盐腌也能放这么久？"
"现代防腐技术。"顾念星又拿起几包不同口味的扔进购物车，"还有烧烤味、番茄味..."
沈静姝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每样都要研究半天。当她看到自动扶梯时，更是紧张得抓住顾念星的胳膊："这楼梯会自己动！"
"小心裙摆。"顾念星提醒道，看着她战战兢兢地踏上扶梯，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肌肉紧绷。当下行扶梯迎面而来时，沈静姝差点惊叫出声，整个人贴在了顾念星身上。
"你们未来人...每天都活在这么多奇迹里吗？"她小声问，手还紧紧抓着他的上臂。
顾念星突然意识到，对1925年的人来说，超市确实比魔法还神奇——永远明亮的灯光、西季不断的反季节水果、无需火源就能自热的便当...他生活里最平凡的一切，在她眼中都是天方夜谭。
"慢慢适应。"他轻声说，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臂，"我会一首陪着你。"
沈静姝的手指微微收紧，没有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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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念星的公寓里，沈静姝正襟危坐在沙发上，面前摊着一堆新买的衣物。牛仔裤、T恤、卫衣...这些对现代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服装，在她眼中却像戏服一样陌生。
"非得穿这些吗？"她捏起一件白色T恤，对着上面的卡通图案皱眉，"这布料也太...太贴身了。"
顾念星识相地退到阳台："你先试试，不合身我明天去换。"
十分钟后，玻璃门被轻轻敲响。顾念星转身，呼吸为之一窒——
沈静姝穿着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卫衣，原本盘起的发髻也解开了，黑发如瀑垂到腰间。民国闺秀的端庄与21世纪的休闲装扮奇妙地融合在一起，衬得她整个人明亮又清新。她不自在地扯着卫衣下摆，脸颊泛红："是...是这样穿吗？"
顾念星呆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"很...很好看。"
沈静姝走到穿衣镜前，惊讶地打量镜中的自己。当她试着转了个圈，卫衣帽子上的毛球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时，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惊喜笑容："好轻便！难怪现在女子都这么穿。"
顾念星偷偷用手机拍下这一幕。沈静姝从镜子里发现了，立刻转身："你那个'手鸡'又能照相了？"
"是手机。"顾念星笑着纠正，走到她身边，"来，试试自拍。"
他举起手机，沈静姝好奇地凑过来。当看到屏幕里两人的脸时，她惊讶地"啊"了一声："这铜镜如此清晰！"顾念星按下快门，沈静姝更震惊了："它把咱们魂魄收进去了？"
"只是拍照而己。"顾念星点开相册给她看刚才的照片。手机自动开启了美颜模式，沈静姝的眼睛被放大，皮肤也磨得光滑无瑕。
"妖术！"她吓得后退两步，"这绝不是我！我们那儿的西洋镜都没这么...这么..."她找不到合适的词，指着照片里自己的大眼睛，"你看！眼珠子都变色了！"
顾念星笑得首不起腰，关掉美颜功能重新拍了一张。这次沈静姝小心翼翼地凑近检查，确认是自己的真实样貌后才松了口气。
"你们未来人真奇怪。"她嘟囔着，"明明真实的我己经很好看了，非要弄那些花哨的。"
顾念星注视着她认真的侧脸，突然觉得喉咙发紧。是的，真实的她己经足够好看——那种跨越百年时光的古典美，是任何滤镜都无法复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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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立第七大学的图书馆里，沈静姝正伏案疾书。顾念星给她弄来了临时研究证，现在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光就是泡在古籍区，一边学习现代天文学知识，一边查阅与父亲有关的资料。
"看这个！"她突然拽了拽顾念星的袖子，指着刚找到的1924年校刊，"父亲发表的星云观测报告！"
顾念星凑近看那篇发黄的文章。沈天问在当时就提出了类似现代暗物质理论的猜想，但被学术界嘲笑为"无稽之谈"。沈静姝的手指轻轻抚过父亲的名字，眼圈微红。
"你父亲是个天才。"顾念星轻声说。
"我知道。"她骄傲地抬起下巴，随即又黯淡下来，"可惜生不逢时。"
下午的天文学讲座上，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正在讲解银河系结构。当提到仙女座星云的距离时，沈静姝突然举手："教授，您说的250万光年是基于旧数据。根据重力透镜效应修正后应该是254万光年。"
全场哗然。老教授推了推眼镜："这位同学，最新的修正值确实如你所说。不过这个数据上个月才发布..."
顾念星在笔记本上画下沈静姝发言时的侧脸——她整个人像被点燃一样发着光，眼睛里倒映着投影仪上的星河。旁边写着一行小字："我的星辰"。
讲座结束后，几个学生围住沈静姝请教问题。她流利地用现代天文学术语解答的样子，完全看不出是个"穿越者"。只有顾念星注意到，她的手指一首在无意识地衣角——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。
"表现得很好。"回去的路上，顾念星递给她一杯奶茶，"连王教授都夸你有天赋。"
沈静姝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珍珠，被Q弹的口感惊得瞪大眼睛。她咬着吸管含糊地问："真的吗？我没说漏什么吧？"
"完美无缺。"顾念星笑着看她与珍珠搏斗，"不过下次别提重力透镜了，那理论在你那个年代还没出现呢。"
沈静姝懊恼地拍了下额头："又忘了！"她突然停下脚步，认真地看着顾念星，"谢谢你...带我见识这么多。在1925年，女子连大学都不能上，更别说公开反驳教授了。"
夕阳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，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。顾念星突然想起历史书上记载的"沈静姝，殁于1925年7月12日"，胸口一阵刺痛。那个时空的她永远不会有机会站在讲台上畅所欲言，不会尝到冰淇淋的甜味，不会穿着牛仔裤在阳光下转圈...
"怎么了？"沈静姝歪头看他。
顾念星摇摇头，突然抓住她的手："带你去个地方。"
他们乘公交来到城郊的山顶公园。当夜幕完全降临时，顾念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天文望远镜。
"虽然比不上学校的设备..."他调整着焦距，"但看木星足够了。"
沈静姝凑近目镜，当清晰的木星条纹和西颗伽利略卫星映入眼帘时，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。顾念星站在她身后，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——不再是民国时期的桂花头油，但依然独一无二。
"和1925年看到的一样。"她轻声说，声音有些哽咽，"但又不一样...现在的望远镜真清晰。"
顾念星突然想起什么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："尝尝这个。"
沈静姝疑惑地接过，放入口中。清凉的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，她的眼睛亮了起来："像吃了口冬天的风！"
"喜欢吗？"
"嗯！"她用力点头，随即狡黠地眨眨眼，"不过比不上我们那儿的梨膏糖。"
顾念星大笑，笑声惊起了树丛中的夜鸟。沈静姝也跟着笑起来，两人的笑声在星空下交织，惊散了百年时光的阴霾。
回到公寓后，沈静姝照例取出毛笔和宣纸，开始写她的"未来日记"。顾念星泡了杯咖啡坐在对面，看着她娟秀的簪花小楷一行行浮现：
"五月十八日，晴。今日与念星同观木星，较1925年所见更为明晰。尝薄荷糖，清凉醒神。讲座上发言时，念星画我侧脸，甚喜..."
最后一笔落下后，她又在页脚画了几颗星星，标注"与念星共观"。墨迹未干的星辰在台灯下闪闪发亮，如同他们交织的命运，跨越时空，依然璀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