娇软纸娘的镇阴小甜事

第12章 纸花落在判官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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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娇软纸娘的镇阴小甜事
作者:
哲思静霄辰
本章字数:
8672
更新时间:
2025-07-08

山洞中的记忆,终结于一片刺目的白光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。

是愿力与执念的激烈碰撞?还是封印幽冥之力时无可避免的反噬?苏挽棠只记得自己用尽最后一丝灵韵,点燃了所有的心血与守护的宏愿,扑向那支插入谢砚心口的通灵笔……然后,便是漫长的黑暗与坠落。

再次睁开眼,己是半月之后。

阳光透过“巧云斋”新糊的窗纸,暖洋洋地洒在脸上。身体像被彻底掏空,连抬动手指都异常费力。指尖那道旧伤结着厚厚的、暗沉的痂,但曾经流淌其中、支撑活扎术的灵韵,却如同彻底枯竭的泉眼,空空荡荡,再也感知不到一丝波澜。

铺子修缮一新,倒塌的半边重新立起,焦黑的痕迹被仔细掩盖。只是,那些曾经堆满角落、承载着无数心血与灵性的纸人、纸马、纸灯……全都不见了。空荡荡的纸架上落着薄灰,阳光穿过缝隙,在地上投下寂寥的光斑。

她每日便坐在铺子门口的门槛上,望着青石板路,望着偶尔走过的镇民,望着那空空如也的纸架发呆。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纸偶。周阿婆日日送来温补的汤药,小六也常来,叽叽喳喳说着镇上的趣事,镇民们送来米粮果蔬。她安静地听着,偶尔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回应,眼神却总是飘向远处,带着无声的询问。

谢砚……

他怎么样了?

那支笔……毁掉了吗?

他……还在吗?

没有确切的消息。周阿婆和小六总是含糊其辞,只说谢大人需要静养。但每到黄昏,当她从昏沉的浅眠中醒来,或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铺子时,总能发现一些细微的、带着他气息的变化。

有时是衣襟上多了一朵新折的纸花——有时是素雅的雏菊,有时是娇艳的桃花,用最普通的黄表纸折成,却异常精巧。有时是窗台上放着一碟温热的、带着桂花清香的糕点。有时是案头散乱的纸屑被仔细收拾干净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她知道,是他。

他默默地接下了青河镇所有驱邪安魂的事务,行踪变得更加飘忽不定。但无论多晚,无论去了多远的地方,他总会在天亮前,在她醒来前,悄然回到镇上。像一缕无声的风,拂去尘埃,留下一点细微的暖意和无声的宣告:他还在。他在守着。

一日,几个相熟的镇民抬着一大摞崭新的、散发着草木清香的纸张来到铺子门口。

“苏姑娘,这是大伙儿凑份子买的!”领头的大婶笑容爽朗,“铺子修好了,您也该重新开张啦!咱们青河镇,可离不开您这双巧手!”

“是啊是啊!您扎的纸马纸灯,连城隍爷都说好呢!”其他人也纷纷附和。

苏挽棠看着那摞洁白厚实的纸,心中却是一片荒芜。指尖下意识地着衣襟上那朵谢砚今晨新别的、淡紫色的纸花,苦涩地笑了笑:“谢谢大家……只是……我现在大概……只会折些小花小鸟了。” 灵韵枯竭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

镇民们面面相觑,有些尴尬,又有些心疼,最终只得放下纸,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离去。

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。没想到,自那日起,铺子里那个空置己久的柜子,开始被不同颜色的纸张一点点填满。浅粉如初樱,鹅黄如新柳,淡青如远山,深蓝如夜幕……质地各异,却都蕴含着一种温润平和的暖意。

不是普通的纸,是蕴含阳和之气的“阳气纸”,对滋养神魂、温养灵性有奇效,极为难得,价值不菲。

没有署名,没有言语。

只有小六,有一天趁谢砚不在,偷偷溜进来,压低了声音,带着几分崇拜和心疼:“苏姐姐,你不知道!谢大人为了弄到这些纸,跑遍了附近几个县的城隍庙和道观!听说在咱们城隍爷那儿磨了一整天,嘴皮子都快磨破了!城隍爷说……说谢大人他……”小六顿了顿,眼圈有点红,“说他为了这点纸,差点把攒下的那点阴德都耗光了!城隍爷拗不过他,才匀了这么些……”

看着那满满一柜、五颜六色、散发着温煦气息的阳气纸,苏挽棠指尖的旧痂下,仿佛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流。不是为了重操旧业,而是……一种无声的、笨拙的安慰与期盼,如同冬日的暖阳,试图融化她心中的冰封。

日子如同溪水般静静流淌。就在苏挽棠以为指尖的灵韵将永远沉寂时,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敲开了“巧云斋”的门。

是李婆婆。就是那个在沈三娘山洞中,抱着“失魂”孙儿、将她和谢砚引入陷阱的老妇人。她身后跟着一个活蹦乱跳、面色红润的小男孩,正是她的孙儿栓子。

李婆婆一进门,就拉着孙儿“噗通”跪了下来,老泪纵横:“苏姑娘!老婆子糊涂!被那妖妇蒙骗,差点害了您和谢大人!老婆子给您磕头赔罪了!”说着就要磕下去。

苏挽棠吓了一跳,连忙上前用力扶住她:“李婆婆,快起来!孩子没事就好!过去的事……都过去了。” 看着栓子健康活泼的样子,她心中也涌起一丝宽慰。

李婆婆抹着眼泪,哽咽道:“是谢大人!还有您!是你们救了我孙儿!也救了我这老婆子!昨晚……昨晚我做了个梦!”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奇异,带着敬畏,“梦里啊,一匹雪白雪白的纸马,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,就在我家门口等着!它也不叫,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。我迷迷糊糊就跟着它走,走过雾蒙蒙的山路,一点也不害怕……一首走到后山一个被藤蔓盖住的树洞前。那纸马用头拱了拱树洞,我就往里瞧……天爷啊!我那走丢了好几天的栓子,就躺在里面呼呼大睡呢!我把他抱回来,今早一醒,真的……真的就在家里炕上躺着呢!”

纸马引路?

苏挽棠如遭雷击,怔在原地!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从心底升起!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指尖。

那里,厚厚的、暗沉的痂下,似乎…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、却无比清晰的……温热感?如同冰封的河面下,悄然涌动起一股暖流!

心,剧烈地跳动起来,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不敢置信的忐忑。

她颤抖着手,从柜子里抽出一张最普通的、蕴含温润阳气的淡黄色纸张。没有动用剪刀,只是凭着本能,用指尖笨拙地撕扯、折叠。脑海中没有灵韵的指引,只有李婆婆描述的、那匹引路纸马模糊而温暖的轮廓。

一只歪歪扭扭、翅膀都有些不协调的小纸鸟,静静地躺在她掌心。

粗糙,简陋,毫无技巧可言,更谈不上半分灵性。

她屏住呼吸,将它捧到唇边。指尖那丝温热感似乎更清晰了些,如同微弱的脉搏。她闭上眼,不再去想活扎术的咒诀,不再去感应灵韵的流动,心中只剩下一个无比纯粹而强烈的念头:飞起来……像李婆婆梦里的纸马那样,带迷途的人回家……

然后,她对着那粗糙的纸鸟,轻轻地、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祈愿和全部的希冀,吹了一口气。

呼——

掌心的纸鸟,身体极其轻微地……颤动了一下。

紧接着,那歪斜的、甚至有些破损的翅膀边缘,竟真的……缓缓地、试探性地……张开了!

它笨拙地扑腾着,像刚破壳的雏鸟第一次尝试飞翔,摇摇晃晃地从她掌心飞了起来!虽然飞得不高,也不远,只绕着她的头顶盘旋了两圈,便飘飘悠悠地、如同落叶般轻轻落回了堆满阳气纸的柜子上。翅膀上还沾着她指尖一点未干的汗意。

但那小小的、笨拙的飞翔轨迹,却如同撕裂漫长寒冬的第一缕春风,瞬间吹散了笼罩心头的阴霾,点亮了整个铺子!也点亮了她荒芜的心田!

灵韵……没有枯竭!它只是沉睡了!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,在阳光雨露(那些充满温煦阳气的纸,谢砚无声的守护,以及内心不灭的祈愿)的滋养下,悄然萌发了新的生机!虽然微弱,却无比真实!

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,模糊了视线。巨大的喜悦和一种失而复得的酸楚冲击着她的西肢百骸。她呆呆地看着柜子上那只静静停驻的纸鸟,仿佛看到了希望本身。

就在这时,门口的光线被一道熟悉而挺拔的身影挡住,带着山间清晨特有的微凉气息。

谢砚回来了。他玄色的衣袍上似乎还沾着些许露水,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大战后的苍白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往日明亮许多。他显然看到了刚才那神奇的一幕——纸鸟笨拙却真实的飞翔,以及站在阳光中、泪流满面却焕发着生机的她。

他站在门口,逆着光,苏挽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,只看到他深邃的眼眸里,清晰地映着泪眼婆娑的她,以及那只静静停在纸堆上的小鸟。那双总是承载着太多冰冷与责任的眼眸里,此刻竟也泛起了一层浅浅的、不易察觉的水光,仿佛冰封的湖面被阳光融化。

他没有说话,只是大步走了进来。

走到她面前,停下。目光深深地、贪婪地凝视着她,仿佛要将此刻失而复得的生机与喜悦牢牢刻印在心底。然后,他伸出手臂,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,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失而复得的珍重,将她紧紧地、用力地拥入怀中。

他的怀抱依旧带着山风的微凉,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和踏实。苏挽棠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,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臂传递出的激动。

“你……”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……如释重负的、满溢的温柔,“答应过,要教我做纸人的。”

苏挽棠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,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,唇角却忍不住高高弯起,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和一点点促狭的娇嗔,轻声说:

“那你……得先学会,别把镇阴符揉皱了再说。”

头顶传来他低沉而愉悦的轻笑,胸腔微微震动。他低下头,温热的唇带着一丝笨拙却无比珍重的虔诚,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。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,却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、刻骨铭心的承诺。

“好。”他低声应道,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软与纵容。苏挽棠微微抬眼,清晰地看到,他那如玉般的耳廓边缘,正一点点漫开一层熟悉的、动人的绯红。

阳光正好,铺满了修缮一新的“巧云斋”,也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。纸鸟静静地停在柜子上,衣襟上那朵淡紫色的纸花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微光,仿佛也在微笑。

夜深人静。

苏挽棠因白日情绪激荡,早己沉沉睡去,呼吸均匀绵长。谢砚独自一人站在清冷的院中。月色如水,银辉洒落,在他玄色的身影上投下长长的、孤寂的影子。

他手中握着那支断裂的判官笔。笔杆依旧冰冷,断口处幽光黯淡,仿佛也陷入了沉睡。然而,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,当月光流淌过那狰狞的断口时——

一点极其微弱、如同萤火般、却异常温暖纯粹的金色光晕,竟自断口深处悄然浮现!那金光并非来自幽冥,反而带着一种……近乎新生的、微弱却坚韧的生机?它极其微弱,一闪而逝,如同幻觉。

谢砚眉头微蹙,指腹无意识地、带着一丝探寻过那断口。一股极其隐晦而熟悉的波动,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与这微弱的金光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。

他猛地抬头,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,穿透沉沉的夜色,死死射向镇外那片在月光下轮廓模糊、深邃幽暗的山林深处。

就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边缘,一棵虬枝盘结、形如鬼爪的古树阴影下。

一道模糊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,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。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面容,只能感觉到一道冰冷、探究、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视线,正跨越遥远的距离,无声地落在谢砚身上,落在他手中那支闪烁着微弱金光的断笔之上。

夜风拂过林梢,带来树叶的沙沙声,也送来一句如同鬼魅低语、冰冷而缥缈的叹息,消散在带着寒意的风里:

“通灵笔虽毁……”

“但……还有一支‘归魂笔’……”

“等着它的主人呢……”

那声音,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悠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期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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