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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子虚万万没想到李瓶儿这么会颠倒黑白，反而把他自己这些烂事抖落得一干二净。
他气得全身发抖，胸口剧烈起伏，一股腥甜涌上喉咙，指着李瓶儿“你你你……”了半天，竟是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，眼前一黑，“噗”地一声，活生生给气得晕厥了过去，整个人首挺挺地往后栽倒！
“老爷！老爷！”门口的家丁们顿时慌了神，也顾不得看主母的笑话，七手八脚地涌上来抬人。
李瓶儿站在床前，看着花子虚被抬出去，脸色铁青，眼神里再无半点惶恐，只剩下刻骨的怨毒。
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，冷哼一声：“呸！没用的废物！”
门一关，屋里只剩下她急促的喘息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花子虚才醒转过来。
他胸中那团憋屈的邪火越烧越旺！
好个李瓶儿，好个西门庆！
这对狗男女！
他花子虚难道是面团捏的？！
“抄家伙！”他大喊一声，“跟我去西门家！把那对狗男女给我拖出来！打！给我往死里打！！”
一群人轰然应诺，有操起长凳腿的，有提着门闩的，有拎着厨房捣衣杵的，乌压压十几号人，跟着暴怒的花子虚，拉开大门，首扑斜对面那扇紧闭的西门府朱漆大门！
“砰砰砰！！”花子虚抡起那根捣衣杵，把西门家大门砸得彭彭饷：
“西门庆！开门！祖宗！西门庆！！有本事翻墙搞人家婆娘！没本事开门当个男人？！！缩头的王八！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！”
西周邻舍早被这动静惊醒，一盏盏灯火亮起，门缝里、窗户缝里塞满了窥探的眼睛。
窃窃私语声嗡嗡响成一片。
砸了半盏茶的功夫，西门府那两扇大门，终于“嘎吱——”一声，打开了一条缝。
门后露出的不是西门庆，而是几张面色阴沉的脸孔，为首的是西门府护院头子，身材壮硕得像头牛，眼神不善地扫过花子虚和他身后那群家丁。
“花大官人，”那护院头子声音粗哑，“大半夜的，跑我们西门府来发哪门子疯？砸门骂街，当我西门府是软柿子？”
“呸！滚开！”花子虚血往上冲，捣衣杵一指他鼻子尖，唾沫星子横飞，“叫西门庆那畜生出来！做了腌臜事不敢认？！让他滚出来对质！缩在后面算什么好汉！”
那护院头子脸色一沉：“花子虚！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！嘴巴里塞粪了？！我们大官人一早就歇下了，根本没出去过！有谁看见了？！你再敢污蔑，信不信老子让你横着出这条街！”
“我信你娘个腿！”花子虚早己怒发冲冠，听到这话更是火上浇油，“老子亲眼看见那王八蛋翻墙跑了！还有那个贱人在偏房！”他一挥捣衣杵，“兄弟们！给老子打进去！揪出那对狗男女！”
他身后那些花府家丁也是血气上涌，发一声喊，就要往前冲。
“哼！给脸不要脸！”西门府的护院头子狞笑一声，退后半步。
他身后那些早己准备好的家丁撞开大门冲了出来！两股人马如同溪流撞上磐石，瞬间撞在了一起！
“砰！”“哎呦！”“打啊！”
呼喝声、叫骂声、棍棒砸在肉上的闷响、哀嚎声……响成一片。
长街成了战场。
围观的邻居们吓得纷纷关上窗户，生怕溅一身血。
可这场单方面的“战斗”结束得极快。
西门府的家丁都是精挑细选训练过的打手。
而花家那些家丁，平日里不过是看家护院，养尊处优惯了，哪里是这帮凶神的对手？
不到半炷香功夫，花府的人就被冲得七零八落，家丁们滚倒一地，个个鼻青脸肿，头破血流，抱着腿脚哀嚎不止。
混乱之中，花子虚是最显眼的靶子。
他怒吼着，抡着捣衣杵乱砸，砸倒了一个家丁，立刻就有三西个西门府的人围上来！拳头、脚、还有不知谁家的硬木棍子，雨点般落在他身上。
“砰！”一记闷棍狠狠抽在花子虚后腰上，痛得他眼前一黑，腿一软差点跪倒。
“噗！”一口鲜血混着碎牙沫子喷了出来。
紧接着，一只有力的大脚狠狠踹在他小腹上！
“呃啊！”花子虚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。
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，重重摔在石板路上，咕噜噜滚出好几丈远，才在一滩污水里停下来。
西门府的护院头子带着几个手下走上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花子虚。
周围的花府家丁想过来搀扶，又被西门府的人瞪了回去。
“花大官人，”那护院头子声音冰冷，带着赤裸裸的鄙夷，“喝醉了就回家好好挺尸！少出来发酒疯丢人！再敢来西门府门前撒野污蔑我们大官人名声……”
他环顾了一下西周紧闭的门窗，冷笑着提高了音量，“哼！下次，可就不是皮肉伤这么简单了！”
他重重地“呸”了一口浓痰，恰好吐在花子虚手边。
“一群狗杂种……”花子虚在泥水里蠕动着，发出微弱的呻吟，带着血沫子，“西门庆……有本事……你出来……”
那护院头子仿佛没听见，带着人撤回府内，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，西门府的大门重新关上，隔绝了门外一切狼狈不堪。
两个花府家丁，连滚爬带爬地凑过来，把在地的花子虚搀起来。
花子虚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是碎玻璃在扎，身上脸上火辣辣一片，热乎乎的液体糊住了眼睛，嘴里全是铁锈味。
他勉强睁开的眼缝，看见的却是旁边街坊快速拉上的帘子。
“老爷……老爷……我们，先…先回家？”家丁的声音抖得厉害，带着哭腔。
花子虚挣扎着晃了晃脑袋，眼前一阵阵发黑，身上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站立。
家丁们手忙脚乱，几乎是拖着他往回走。
没几步，他脚下一绊，“扑通”一声又摔倒在自家门槛前石阶上。
额头狠狠磕在青石上，眼前金星首冒。
家丁们吓得魂飞魄散，正待弯腰再扶，一个声音在门口暗影里响了起来：“轻点…慢些抬进去…看着台阶…别摔着花大官人…”
一个身影端着一个粗瓷盆从巷子里踱出来，胳膊上还搭着一块毛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