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风裹着细雨,将"云锦阁"褪色的旗幡吹得猎猎作响。林夏攥着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钥匙,推开了这家祖传裁缝铺的雕花木门。霉味混着陈旧布料的气息扑面而来,柜台上积着半寸厚的灰,唯有墙上挂着的旗袍泛着诡异的光泽,暗纹在幽暗中若隐若现,像是无数蜷缩的血管。
"姑娘可是来取衣裳?"沙哑的声音从阁楼传来。林夏抬头,看见个佝偻的老妇人扶着雕花栏杆,她戴着黑纱面罩,枯槁的手指节泛着青白。不等林夏开口,老妇人己缓缓下楼,每走一步,木质楼梯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
"您认错人了,我是来整理祖产的。"林夏后退半步,却见老妇人径首走到衣柜前,抽出件月白色旗袍。丝绸在她手中展开的瞬间,林夏猛地僵住——那布料表面竟浮着细密的毛孔,褶皱处还沾着暗红血渍。
"这是你母亲未完成的嫁衣。"老妇人的黑纱无风自动,露出半截腐烂的下巴,"二十年前,她偷走了镇店之宝,害我只能用自己的皮续补......"话音未落,老妇人的身体突然膨胀,黑纱下钻出无数扭曲的手臂,将林夏死死缠住。
林夏这才发现,墙上的旗袍根本不是绸缎,而是用人皮缝制而成!每张人皮上都凝固着惊恐的表情,针线穿过眼皮与嘴唇,将五官扭曲成诡异的弧度。老妇人的面皮如蜕皮的蛇般剥落,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缝合的疤痕:"现在,该用你的皮完成最后一件了。"
当林夏的意识逐渐模糊时,她终于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:"别去裁缝铺...那些衣裳会吃人..."而此刻,老妇人正用银剪划开她的手腕,鲜血顺着人皮旗袍的纹路流淌,将所有画皮嫁衣染得通红。从此,每逢雨夜,云锦阁的门缝总会渗出猩红的水渍,橱窗里的旗袍仿佛会轻轻摆动,露出无数双绝望的眼睛。
林夏消失后的第七天,她的男友阿凯寻到了云锦阁。推开店门时,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柜台后的账本摊开着,最新一页用血写着:“第108件,完美肤质。”
阿凯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提示音,相册里多出一张照片——林夏穿着那件月白色旗袍,脖颈处的缝合线清晰可见,空洞的双眼首首盯着镜头。他强忍着恐惧,在阁楼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。字迹斑驳的纸页上记载着骇人真相:云锦阁的初代主人是个邪术师,专剥妙龄女子的皮缝制嫁衣,每集齐108件,就能让自己永生。
“你不该来的。”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阿凯浑身发冷,缓缓转身,只见林夏正扶着门框,那件人皮旗袍贴合在她身上,皮肤表面甚至还能看到细微的呼吸起伏。她的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尖锐牙齿:“店主说,相爱的人一起缝制的嫁衣,才是最完美的祭品。”
整间店铺突然剧烈摇晃,墙上的人皮嫁衣纷纷脱落,化作无数惨白的手抓向阿凯。林夏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,人皮从她身上剥离,露出底下干枯的骨架。而老妇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,腐烂的手掌按住他的肩膀:“既然来了,就留下吧,正好给小夏作伴。”
千钧一发之际,阿凯摸到口袋里林夏生前送他的玉佩。玉佩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,将扑来的鬼影逼退。他趁机冲向门口,却发现门己变皮的模样,五官在皮面上不断蠕动。老妇人尖啸着扑来,阿凯举起玉佩狠狠砸向她的脸。
一声巨响后,云锦阁轰然倒塌。废墟中,传出无数女子凄厉的哭喊。当晨光刺破阴霾,只留下满地焦黑的人皮残片。但每逢深夜,路过的人仍能听见裁缝铺旧址传来银剪裁剪的声音,还有女子幽幽的哼唱:“裁人皮,缝嫁衣,一针一线勾魂来……”
云锦阁坍塌后的第三年,城市进行旧城改造,这片废墟上建起了一座豪华商场。开业当天,人流如织,谁也没注意到西楼角落那家名叫"绮罗坊"的旗袍店。橱窗里,几件绣工精美的旗袍静静陈列,只是每当有人驻足,旗袍上的刺绣花纹就会诡异地扭曲,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这天,年轻的服装设计师苏瑶被橱窗里那件墨绿旗袍吸引。深绿色的绸缎上,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,花瓣间若隐若现的纹路,竟像是血管脉络。当她推门进店,一股熟悉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,与记忆中奶奶临终前病房里的味道如出一辙。
"小姐好眼光,这件旗袍可是镇店之宝。"店主从阴影中走出,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,举止优雅,却让苏瑶莫名发怵。他缓缓展开旗袍,苏瑶惊恐地发现,布料表面泛着诡异的光泽,凑近细看,上面竟密布着细小的毛孔。
当晚,苏瑶做了个噩梦。梦里,她穿着那件墨绿旗袍,站在阴森的云锦阁里。无数苍白的手从墙壁里伸出,撕扯着她的身体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"孙女,快逃......"她猛然惊醒,发现手机相册里多了张照片——奶奶年轻时穿着同样的旗袍,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缝合伤口。
苏瑶开始疯狂调查奶奶的过去,在尘封的旧报纸里,她找到了1943年的一则新闻:云锦阁发生离奇命案,多名少女失踪,现场发现大量人皮残片。而照片里,站在裁缝铺前的年轻女子,赫然就是奶奶!
当苏瑶再次来到"绮罗坊",店内空无一人。那件墨绿旗袍悬浮在空中,布料表面裂开,露出奶奶干枯的脸:"他们用我的皮做了第一件嫁衣......现在,该完成轮回了......"整间店铺开始扭曲变形,无数人皮从天花板垂下,苏瑶绝望地发现,自己的皮肤正在与旗袍缓缓融合......
商场保安第二天发现,"绮罗坊"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留下满地破碎的镜子。每个镜面里,都倒映着一个穿着人皮旗袍的女子,对着惊慌失措的路人露出诡异的微笑。
镜面碎裂的清脆声响惊动了整个商场,保安老张举着电筒赶来时,只看见满地狼藉中散落着带血的丝线。他蹲下身查看,指腹刚触到那些暗红痕迹,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音频:"第七个...还剩十个..."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,混着布料摩擦的沙沙声。
当晚,商场监控记录下骇人的画面:午夜十二点整,所有关闭的店铺橱窗同时亮起幽光。在"绮罗坊"旧址处,一件又一件人皮旗袍从地面缓缓升起,旗袍上的五官开始蠕动,拼凑成老妇人模糊的面容。而更远处的走廊,七个身着墨绿旗袍的女子并排走来,她们脖颈处的缝合线还在渗血,空洞的眼窝里突然亮起两点幽蓝。
苏瑶的失踪案迅速在网络发酵,她的闺蜜小雨在整理遗物时,发现了奶奶留下的铁盒。泛黄的日记本里夹着半张照片,背面用朱砂写着:"每月初七,子时三刻,用至阳之血破阵。"照片上,年轻的奶奶站在云锦阁门前,身旁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——与"绮罗坊"店主长得一模一样。
初七深夜,小雨带着从寺庙求来的符咒闯入商场。整栋建筑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,电梯显示屏不停闪烁着"404"。当她推开安全通道的门,数百件人皮旗袍如灵蛇般缠来,每张人皮上都印着苏瑶惊恐的表情。危急时刻,她咬破指尖将血甩向空中,符咒顿时爆发出刺目金光。
"原来你就是最后一个祭品!"金丝眼镜男从旗袍堆中现身,他的面皮正在剥落,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缝合疤痕,"当年云锦阁被烧,我躲进画皮里等了七十年!"他身后,老妇人的虚影与旗袍融为一体,化作巨大的人面怪物,张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。
小雨将奶奶的照片掷向怪物,照片瞬间燃烧,释放出奶奶的残魂。两个怨灵在空中激烈缠斗,整个商场开始崩塌。随着一声巨响,怪物化作飞灰,金丝眼镜男在尖叫中被无数人皮吞噬。当晨光穿透尘埃,商场废墟中只留下那半张照片,照片上奶奶的嘴角,浮现出一抹释然的微笑。
但这座城市的恐怖传说并未终结。每逢雨夜,仍有人听见商场废墟传来裁剪布料的声响,还有人在深夜的街头,看见穿着墨绿旗袍的女子抱着缝纫机,在路灯下喃喃自语:"还差最后一张皮...就差最后一张了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