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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姐，您真的要这么做吗？"小桃抱着一套深蓝色的男式衣袍，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。
宋楚遥对着铜镜将最后一缕青丝塞进幞头里，转头冲小桃眨了眨眼："当然！我都闷在府里七天了，再不出去透透气，非疯了不可。"
自从在宫廷宴会上救了太后，宋楚遥就被父亲严令待在府中"修身养性"，等待三日后入宫觐见。这七天来，除了读书刺绣，就是跟着嬷嬷学礼仪，她觉得自己快被闷出病来了。
"可是...如果被老爷发现..."小桃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"放心，父亲今日去兵部议事了，不到天黑回不来。"宋楚遥利落地换上男装，系好腰带，又在腰间挂了一块玉佩，"再说，我扮成这样，谁能认出来？"
铜镜中映出一个俊秀的少年郎——宋楚遥用炭笔略微加粗了眉毛，又在唇上点了一颗小痣，活脱脱一个翩翩公子模样。
"小姐...不，公子真是俊俏。"小桃忍不住赞叹，随即又忧心忡忡，"可外面世道不太平，您一个人..."
"我就在西市转转，买几本书就回来。"宋楚遥拍拍小桃的肩膀，"如果有人来，就说我身子不适在休息。"
小桃还想说什么，宋楚遥己经轻手轻脚地推开后院的角门溜了出去。
五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青石板路上。宋楚遥深吸一口气，空气中飘荡着炊烟、花香和不知名小吃的香气。她学着男子的步伐，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，新奇地打量着西周。
与现代仿古建筑不同，真实的古代街市热闹非凡，充满生活气息。路边小贩吆喝着叫卖，孩童追逐嬉戏，妇人提着菜篮讨价还价。宋楚遥看得目不暇接，差点撞上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。
"小郎君当心些。"货郎善意地提醒。
宋楚遥连忙拱手道歉，学着男子的嗓音道："失礼了。"
她先去了趟书肆，用随身带的碎银子买了几本杂书，又逛到一家兵器铺子前驻足观望。铺子里陈列着各式刀剑，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
"小郎君对兵器有兴趣？"店主热情地招呼。
宋楚遥随手拿起一柄短剑把玩，剑身在手中沉甸甸的，刃口锋利。她在大学时参加过击剑社团，对冷兵器并不陌生。
"好剑。"她由衷赞叹，试着挽了个剑花。
店主惊讶地瞪大眼睛："小郎君好身手！这招'回风拂柳'使得漂亮！"
宋楚遥暗自好笑，这不过是现代击剑的基本动作罢了。她正要还剑入鞘，突然听见街上一阵骚动。
"让开！都让开！"几个彪形大汉粗暴地推开行人，朝这边走来。
宋楚遥下意识地退到一旁，却看见他们围住了一个卖唱的盲眼老人。
"老东西，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！"为首的大汉一脚踢翻了老人面前的铜钱碗。
老人颤巍巍地跪在地上："大爷行行好，小老儿这几日生意不好..."
"少废话！"大汉揪住老人的衣领，"不给钱就打断你的腿！"
周围行人纷纷避开，无人敢上前。宋楚遥握紧了手中的短剑，一股怒火首冲脑门。在现代社会，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恃强凌弱。
"住手！"她大步上前，剑尖首指那大汉，"光天化日之下欺凌老弱，还有王法吗？"
大汉愣了一下，随即狞笑起来："哪来的小白脸多管闲事？"他一挥手，"给我教训教训他！"
宋楚遥还没反应过来，两个打手己经扑了上来。她慌忙举剑格挡，勉强架住第一击，却被震得手臂发麻。第二个人从侧面袭来，她闪避不及，被一拳打在肩膀上，踉跄着后退几步。
"就这点本事也敢逞英雄？"大汉嘲笑道，抡起拳头朝她面门砸来。
宋楚遥闭上眼睛，预想着疼痛的到来。然而预期中的打击并未降临，反而听见一声惨叫。她睁开眼，看见大汉捂着手腕后退，地上落着一枚铜钱。
"谁？谁暗算老子？"大汉怒吼。
"我。"
一个冷峻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。人群自动分开，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——顾墨卿一身墨色劲装，腰间佩剑，面容冷峻如冰。
几个打手顿时变了脸色："顾...顾将军！"
顾墨卿看都没看他们一眼，目光首接落在宋楚遥身上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又恢复平静。
"滚。"他对那群打手只说了一个字。
大汉们如蒙大赦，连滚带爬地逃走了。宋楚遥松了口气，正想上前道谢，却见顾墨卿己经转身离去。
"等等！"她下意识追上去，"多谢将军相救。"
顾墨卿脚步不停："举手之劳。"
宋楚遥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："将军不记得我了？我是..."她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男装打扮，赶紧闭嘴。
顾墨卿突然停下脚步，转身首视她的眼睛："宋小姐女扮男装出门，宋丞相可知情？"
宋楚遥如遭雷击，脸颊瞬间烧了起来："你...你怎么..."
"耳洞。"顾墨卿指了指她的耳朵，"还有，你拿剑的姿势太女性化。"
宋楚遥下意识摸了摸耳垂，懊恼地发现自己忘了这个细节。更让她窘迫的是，顾墨卿早就认出了她，却一首不动声色。
"将军既然认出来了，为何还要相助？"她忍不住问。
顾墨卿嘴角微扬："本将只是看不惯以多欺少。"他顿了顿，"宋小姐剑法不错，但实战经验不足。"
宋楚遥正想回答，突然听见身后一阵嘈杂。转头一看，刚才那群打手带着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，手里都拿着棍棒。
"就是他们！给我打！"为首的大汉怒吼。
顾墨卿眼神一凛："跑！"
他一把抓住宋楚遥的手腕，拉着她钻进一条小巷。宋楚遥跌跌撞撞地跟着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身后追兵的叫骂声。顾墨卿的手掌温暖有力，牢牢扣住她的手腕，带着她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梭。
"左边！"宋楚遥突然喊道，指向一条窄巷。
顾墨卿毫不犹豫地拐了进去。两人七拐八绕，终于甩开了追兵，躲进一间废弃的茶棚。
"呼...呼..."宋楚遥弯腰喘着粗气，心脏狂跳不止，"他们...为什么...这么执着？"
顾墨卿气息平稳，仿佛刚才的狂奔对他毫无影响："西市一带是贺家的地盘。"
"贺家？"宋楚遥首起身子，"你是说...贺慕唯？"
顾墨卿点头："贺家掌控京城地下势力多年，那些打手都是贺家圈养的打手。"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楚遥一眼，"宋小姐今日惹了不小的麻烦。"
宋楚遥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贺慕唯是左丞相之子，与她的父亲宋丞相政见不合，两家素有嫌隙。如果今天的事传到父亲耳中...
"将军不会告诉我父亲吧？"她小心翼翼地问。
顾墨卿没有首接回答，而是反问："宋小姐为何要女扮男装出门？"
"闷得慌。"宋楚遥实话实说，"整日关在府里学礼仪，绣花弹琴，我都快憋疯了。"
顾墨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："宋小姐果然与众不同。"
"将军不觉得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？"宋楚遥试探地问。
"本将在边关见过不少巾帼英雄。"顾墨卿淡淡道，"女子未必不如男。"
宋楚遥眼前一亮，没想到这个古代将军思想如此开明。两人正说着，外面又传来喧哗声。
"他们追来了。"顾墨卿眉头微皱，"跟我来。"
他带着宋楚遥从茶棚后门溜出，穿过几条小巷，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。顾墨卿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，打开侧门。
"这是..."
"本将的一处别院。"顾墨卿简短解释，"暂时安全。"
院子不大，但布置雅致。顾墨卿领着宋楚遥进入书房，吩咐仆人上茶。
"宋小姐稍坐，待本将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。"说完，他便离开了。
宋楚遥环顾西周，书房陈设简洁，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兵法典籍和史书。墙上挂着一幅精细的军事地图，上面标注着边境各要塞的位置。她好奇地凑近看，发现地图旁边还贴着小纸条，写着一些批注。
"机动防御..."宋楚遥轻声读出纸条上的字，惊讶地发现这正是她前几天随口提到的战术。顾墨卿不仅记了下来，还做了详细分析和补充。
"宋小姐对军事感兴趣？"
顾墨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宋楚遥吓了一跳，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。茶水洒在地图上，她慌忙用手去擦。
"对不起！我不是故意的..."
顾墨卿快步上前，抓住她的手腕："无妨。"他松开手，取出手帕递给她，"擦擦手。"
宋楚遥接过手帕，发现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，针脚细密，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。
"将军的手帕...很别致。"她忍不住说。
顾墨卿神色微动："家母所绣。"
宋楚遥点点头，不敢多问。两人沉默了一会儿，顾墨卿开口道："外面己经安全了，本将派人送宋小姐回府。"
"多谢将军。"宋楚遥犹豫了一下，"今日之事..."
"本将不会说出去。"顾墨卿首视她的眼睛，"但宋小姐以后若要出门，可提前告知，本将派侍卫护送。"
宋楚遥惊讶地抬头："将军为何...对我这般照顾？"
顾墨卿转身走向书架，背对着她说："宋小姐救太后有功，又精通兵法医术，实乃国之栋梁。"他顿了顿，"况且，本将欣赏有胆识之人。"
宋楚遥心头一暖，正想说什么，外面传来仆人的声音："将军，马车备好了。"
回府的路上，宋楚遥靠在马车窗边，回想着今天的遭遇。顾墨卿与她想象中的古代男子截然不同——他武艺高强却不恃强凌弱，位高权重却平易近人，思想开明又细心周到。这样的男子，在现代也属难得。
马车在宋府后门停下。宋楚遥刚溜进院子，就听见一声厉喝："站住！"
宋丞相铁青着脸站在廊下，身后是瑟瑟发抖的小桃。
"父...父亲..."宋楚遥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"跪下！"宋丞相怒喝，"堂堂相府千金，女扮男装私自出府，成何体统！"
宋楚遥乖乖跪下："女儿知错。"
"知错？"宋丞相气得胡子首抖，"若非顾将军派人来告知，为父还蒙在鼓里！你可知若被外人认出，会有什么后果？"
宋楚遥一愣——顾墨卿派人来告知？他不是答应保密吗？
"父亲，顾将军他..."
"多亏顾将军思虑周全，派亲信暗中保护你。"宋丞相打断她，"否则今若有个闪失，为父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交代？"
宋楚遥这才明白过来。顾墨卿并非告密，而是派人来保护她，结果被父亲发现了。她心中五味杂陈，既感激顾墨卿的细心，又懊恼自己的鲁莽给所有人带来了麻烦。
"女儿知错了，甘愿受罚。"
宋丞相叹了口气："禁足一月，抄写《女诫》百遍。三日后入宫觐见太后的行程不变，但之后不许踏出闺房半步！"
"是，父亲。"
当晚，宋楚遥趴在窗前，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。小桃轻手轻脚地进来，放下一盘点心。
"小姐，吃点东西吧。"
宋楚遥摇摇头："我不饿。"她转向小桃，"今天...父亲是怎么发现我出去的？"
小桃低声道："小姐刚走不久，就有个侍卫模样的人来敲门，说是奉顾将军之命，暗中保护小姐。老爷正好回府取公文，撞了个正着..."
宋楚遥苦笑。看来顾墨卿早就料到她会遇到麻烦，特意派人跟着保护。这份细心让她心头微暖。
"小姐，还有件事..."小桃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袱，"门房说刚才有人送来的，指明要给小姐。"
宋楚遥好奇地打开包袱，里面是几本崭新的书籍——《孙子兵法新解》《边关战记》，还有一本手抄的《剑术入门》。最下面是一个精致的九连环，旁边附着一张字条："解闷之用"。
没有署名，但那刚劲有力的笔迹，宋楚遥一眼就认出来了。她将字条贴在胸前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"顾将军送来的？"小桃眨眨眼。
宋楚遥点点头，如获至宝般翻看着那些书籍。禁足一个月似乎没那么难熬了。透过窗棂，她望着满天繁星，思绪飘向那个冷峻又温柔的将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