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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雨轩的门"吱呀"一声缓缓打开，露出一个佝偻的身影。韩婆婆的铃铛镯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光，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。
"小姐来得正好，"她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，"老身刚泡好一壶碧螺春。"
苏夜白的手按在药箱上，指尖触到银针的冰凉。他注意到韩婆婆的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粉末，与地上那些跳动的种子如出一辙。陆凤鸣的刀己经出鞘三寸，刀锋映着从门缝透入的微光。
柳如烟的白绫无声滑入袖中，她微微颔首："韩婆婆，二十年不见，你倒是愈发精神了。"
老妇人咯咯笑起来，笑声中夹杂着铃铛的脆响。她转身引路时，苏夜白看见她后颈处有一块青黑色的斑痕，形状酷似一只展翅的蝴蝶。
厅堂内点着七盏油灯，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。正中心的矮几上果然摆着一套茶具，茶汤呈现出不自然的碧绿色。韩婆婆颤巍巍地倒茶时，苏夜白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缠着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，一首延伸到里屋的黑暗中。
"陆捕头，"柳如烟突然开口，"镇武司的七星印可否借我一观？"
陆凤鸣眉头微皱，但还是取出那枚青铜印信。就在印信暴露在灯光下的瞬间，七盏油灯的火苗同时蹿高三尺，将整个厅堂照得如同白昼。韩婆婆发出一声痛呼，手中的茶壶"啪"地摔碎在地。
茶汤溅落处，地板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。苏夜白迅速从药箱取出一个瓷瓶，将白色粉末撒在腐蚀处。粉末与茶汤接触时发出"嗤嗤"的声响，冒出一缕刺鼻的青烟。
"好一个碧螺春，"陆凤鸣冷笑，"幽冥教的'青冥引魂汤'吧？"
韩婆婆脸上的皱纹突然舒展开来，皮肤下似有东西在蠕动。她的声音变得年轻了许多："陆大人好眼力。可惜啊，你们己经晚了..."
话音未落，里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。苏夜白一个箭步冲进去，只见柳如霜被七根金线悬在半空，每根金线都连接着一盏油灯。她的嫁衣己经褪去，露出遍布全身的青黑色纹路，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处汇聚。
"七星锁魂阵！"陆凤鸣惊呼，"她在用你姐姐做母株的容器！"
柳如烟的白绫如闪电般射出，却在触及金线的瞬间被弹开。韩婆婆的笑声在厅堂内回荡："没用的，小姐。这阵法要用至亲之血才能破解，就像二十年前..."
苏夜白突然扯开衣领，露出颈侧那条己经完全变黑的血线："用我的血。我体内有另一株引子，可以替换。"
柳如烟猛地转头看他，眼中满是震惊。陆凤鸣按住苏夜白的肩膀："你会死的！"
"不会，"苏夜白己经取出七根银针，"只要在引子转移时切断心脉连接。"他的声音异常平静，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。
柳如烟的白绫突然缠上苏夜白的手腕："我有更好的办法。"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半月形的玉佩，"这是烟雨楼的信物，里面封存着一缕'清心诀'的内力。"
韩婆婆的脸色骤变："不可能！清心诀早就..."
"早就失传了？"柳如烟冷笑，"韩婆婆，你忘了烟雨楼最擅长什么了吗？"她将玉佩按在苏夜白颈侧的黑线上，"情报可以买卖，武功也可以偷学。"
玉佩触到黑线的瞬间，苏夜白感到一股清凉的内力涌入经脉。他体内的"青冥引"像是遇到天敌般剧烈挣扎，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。韩婆婆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，扑向柳如烟。
陆凤鸣的刀光一闪，老妇人的右臂齐肩而断。没有鲜血喷出，断臂处涌出的是无数黑色小虫。那些虫子落地后立刻向西周逃窜，有几只己经爬上了陆凤鸣的靴子。
苏夜白将药粉撒向虫群，同时大喊："破阵！现在！"
柳如烟的白绫缠上悬在空中的柳如霜，苏夜白则甩出七根银针，精准地切断每根金线。陆凤鸣的刀斩向七盏油灯，每斩灭一盏，柳如霜身上的青黑色纹路就淡去一分。
当最后一盏灯熄灭时，整个听雨轩剧烈震动起来。韩婆婆残破的身体突然膨胀，皮肤下似有千万只虫子在蠕动。她的声音变成了无数人合在一起的嘶吼："你们...都会...死..."
"走！"苏夜白抱起昏迷的柳如霜，三人冲向门口。就在他们踏出门槛的刹那，听雨轩轰然倒塌，激起漫天烟尘。
烟尘散去后，原地只剩下一片废墟和无数焦黑的虫尸。柳如霜在苏夜白怀中微微睁眼，虚弱地问道："如烟...是你吗？"
柳如烟的眼圈泛红，轻轻握住姐姐的手："是我。没事了，都结束了..."
陆凤鸣却盯着废墟中某处，沉声道："不，还没结束。"他走过去，从灰烬中捡起一块青铜碎片，上面刻着半个星象图案，"这是镇武司的暗桩信物，但不是我这一脉的。"
苏夜白接过碎片，在阳光下仔细端详："天璇位...这是当年负责监视苏家的暗桩信物。"他抬头看向柳如烟，"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了。"
柳如烟点点头，目光在苏夜白和陆凤鸣之间游移："是该开诚布公了。不过在此之前..."她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烟雨楼主楼，"我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。影魅还没死，她一定会去那里。"
陆凤鸣收刀入鞘："那就去我的地方。镇武司在姑苏城还有一处秘密据点。"
三人带着昏迷的柳如霜离开废墟时，谁也没注意到一只黑色的蝴蝶从瓦砾中飞出，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。蝴蝶的翅膀上，隐约可见一个青色的"冥"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