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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，他们准时到了预约的老北京涮肉馆子。
这地方装修特别有老北京味儿，青砖墙上挂着手工扎的兔儿爷灯笼，八仙桌配着条凳，铜锅底下炭火烧得正旺，噼啪作响的火星映得锅底通红。
羊肉片切得薄薄的透亮，在瓷盘里码成牡丹花的形状，配着翡翠似的糖蒜和红亮亮的麻酱小料。
乖宝一进包厢就瞧见两个熟人——可不就是上次见过的两位"叔叔"嘛。
檀木屏风后头转出两道身影，于谦穿着靛青布褂正剥着糖炒栗子，郭德钢端着紫砂壶往盖碗里续水，茶香混着炭火气在暖融融的屋里首打转儿。
张沄雷轻轻推了推东张西望的小丫头，她羊角辫上缀的银铃铛叮铃作响。
"乖宝，还记得不？这是‘爸爸’，这是‘干爹’。"
郭朝瑶蹭着雕花窗棂，窗纸外头隐约传来胡同里冰糖葫芦的叫卖声。
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，脆生生喊了人。
于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，伸手就要抱她。
"快让干爹掂掂分量，上回见着才这么点儿高呢！"
他袖口露出的核桃串儿叮当碰着小姑娘的银镯子。
"郭老师，我说你怎么急着走呢，敢情是闺女来了！得亏我跟得紧，要不就错过咱家小棉袄了。"
于谦边说边从布兜里掏出个油纸包，里头油亮亮的小点心还冒着热气。
"尝尝这个，护国寺刚出锅的。"
郭德钢往铜锅里下着肉片，肉片在滚汤里打了个旋儿就变了色。
"可不嘛，就怕你跟我抢闺女。"
于谦乐得首拍他肩膀，震得桌上芝麻烧饼簌簌掉渣。
"咱俩谁跟谁啊，闺女要抢也得看谁故事讲得好。"
这话逗得乖宝咯咯笑，那点生分劲儿早飞没影儿了。
郭朝瑶这会儿正扒着墙看热闹呢，京剧脸谱、胡同老照片挂得满墙都是。
她踮着脚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，照片里斜挎绿邮包的少年站在槐树下。
"舅舅！这弯弯绕绕的是什么？"
张沄雷蹲下来指着照片，鼻梁蹭到小姑娘发梢的桂花头油香。
"这叫胡同，以前老北京人都住这样的巷子。你瞧这墙砖缝里，指不定藏着蛐蛐大将军的帅帐呢。"
热腾腾的铜锅咕嘟着，包厢里飘着羊肉香。
乖宝捧着碗听得入神，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不忘问"后来呢"。
于谦说到猫咪飞檐走壁时，郭朝瑶激动得差点把筷子扔锅里，银筷子头正巧戳进浮着枸杞的羊汤里，溅起几点油星子。
郭德钢赶紧给她擦嘴。
"慢点儿吃，多吃才能像爸爸这么聪明。"
于谦立马夹了块嫩豆腐放她碗里，豆腐颤巍巍浸在麻酱里。
"聪明不够，得机灵！豆腐补脑最管用。"
乖宝眨巴着油汪汪的小嘴，门牙上还沾着粒芝麻。
"那我天天吃豆腐，要比爸爸和干爹都厉害！"
这话把大伙儿逗得前仰后合，张沄雷笑着揉她脑袋，把她发髻上的红头绳都揉松了。
"乖宝，志气真高，真棒。"
王卉给小姑娘添着酸梅汤，琉璃碗里的冰块碰着碗沿叮叮响。
"照这么吃下去，咱们家要出个小状元喽。"
郭德钢和于谦碰了个杯，瓷碗里茶水的香气混着涮羊肉的蒸汽，在暖黄的灯光里氤氲成一片。
乖宝在满屋子笑声里晃着小脚丫，绣花鞋头的老虎眼睛跟着一眨一眨，觉得自己简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