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拉法加角的海风裹着硝烟,将 " 定乾坤 " 号主桅的龙旗撕成碎帛。 杨芳的望远镜抵在眉弓,镜片里映着法西残舰 " 圣胡安 " 号歪斜的 船艏 —— 那尊鎏金圣母像己被炮弹削去半边头颅,空洞的眼窝正 对着铅灰色的天穹。
" 传旗语。 "
他屈指弹飞溅到镜片上的血沫, 腕甲上的云雷纹映着 远处腾起的火柱, " 加海水师左舷切入, 飞艇队升空。 "
三十里外, 毕沅立在北海水师旗舰 " 镇海 " 号的飞桥上, 掌心 着嘉庆帝亲赐的嵌东珠望远镜。镜筒转动时,六十艘战舰的轮廓 在天际线渐次浮现 —— 美利坚星条旗与古巴黑旗交缠在飓风舰 队的桅顶, 宛如一群嗜血的秃鹫。
" 装填硝化棉炮弹! "
卷发踹开弹药仓的铁门, 古巴汉子们黧黑的 脊梁在昏暗中起伏如浪。黑色火枪营的燧发枪管抹了鲨鱼油,枪 托上刻满西班牙殖民者的血债, 此刻正随着战舰颠簸叩击甲板, 奏出复仇的鼓点。
海天相接处突然炸开猩红的信号弹。三艘大清空天母舰的青铜甲 板轰然开启,蒸汽轮机嘶吼着将二十余架飞艇推入云霄。涂着黑漆的气囊鼓胀如巨鲸,悬吊的燃烧弹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磷光 —— 这是军机处从西伯利亚矿脉提炼的鬼火磷, 沾肤即燃。
" 开火! "
杨芳的佩刀劈开咸腥的浪沫。加海水师的三层炮甲板同 时震颤, 改良后的线膛炮发出龙吟般的啸叫,硝化棉推动的锥形 炮弹撕裂空气, 在英舰 " 无畏 " 号的吃水线下凿出碗口大的血洞。
纳尔逊的继承者哈代爵士还未及反应,第二轮齐射己至。燃烧弹 撞碎尾舵的刹那,鬼火磷顺着橡木龙骨蜿蜒爬升,将整艘战舰裹 成火球。英军水手惨叫着跃入怒涛,却在触水瞬间化作沸腾的血 沫 —— 海面早被清舰泼洒的火油点燃。
" 右满舵! 避开弹幕! "
西班牙旗舰 " 圣三位一体 " 号上, 维尔纳夫 的吼声混着木材爆裂的噼啪。他眼睁睁看着美舰 " 自由之星 " 的链 弹绞碎友舰桅杆,断裂的横桁砸进底舱火药库,将两百名法军炮 手炸成纷扬的肉雨。 高空传来引擎的嗡鸣。飞艇投弹手扳动铜制拉杆,燃烧弹如死神 垂泪般坠向联军残舰。英舰 " 胜利 " 号的仿制品在烈焰中扭曲变形, 纳尔逊的青铜雕像熔成赤红的流浆,独目将军的眼窝里淌着铁水, 仿佛在为日不落帝国泣血。
卷发攀上主桅瞭望台,左耳的黄金环在爆炸气浪中叮当作响。他 眯眼锁定百米外挣扎的英军补给舰,燧发枪管上的象牙雕花抵住 肩窝。铅弹贯穿敌舰长的眉心时,这个古巴汉子用西班牙语哼起 故乡的甘蔗谣 —— 三十年前,正是这些英国贩奴船带走了他的姐 姐。
" 接舷战! "
杨芳的鬼头大刀劈断英舰接舷钩。加海水师陆战队如 黑潮涌过跳板, 镶铁钉的战靴将垂死的英军伤兵颅骨踏得粉碎。 有个独臂火枪手试图引爆火药桶,却被黑色火枪营的弯刀挑飞引 信, 肠子拖出三尺长的士兵在剧痛中啃咬自己的断腕。
毕沅的望远镜蒙上一层血雾。他望着北海舰队的爆破艇撞向法舰 " 自由 " 号, 满载炸药的船艏楔入敌舰龙骨, 引爆的冲击波将百吨 橡木抛向高空。落下的碎木中夹杂着半截黄金肩章 —— 那是拿破 仑亲授的荣誉勋章, 此刻正插在某具焦尸的肋间。
" 补枪队出动。 "
毕沅的声音像结了冰的伏尔加河。 西十艘舢板从 巨舰阴影里滑出,船头架着的连发火铳喷吐火舌。海面上漂浮的 残肢断臂再次爆出血花,有个装死的英军军官刚摸到救生圈,脑 浆便溅在绣着家徽的领巾上。
恒瑞的波海舰队在外围游弋, 镶铜边的望远镜扫过每一寸波涛。 当某片浪涌下闪过黑影时,镶倒刺的渔网立刻铺天盖地撒下 —— 三个法军水手被拖上甲板,脚蹼状的划水板还绑在手上。倭奴刽 子手笑着拧开药瓶,掺了砒霜的盐水顺着鼻腔灌进俘虏肺叶,惨 叫声被浪涛吞没时, 尸体己膨大成惨白的浮囊。
暮色降临时, 海天尽赤。 杨芳踩着 " 圣胡安 " 号倾斜的甲板, 鬼头 大刀刮擦着船钟奏响丧音。在他脚下,西班牙海军上将的镀金佩 剑断成三截, 剑柄镶嵌的圣母像眼窝里, 正插着半根古巴雪茄。
" 禀提督,西北方发现逃生艇! "
亲兵的声音惊飞桅杆上的食腐鸥。 杨芳眯眼望去,五里外有艘挂着英国商旗的小艇正悄悄划向雾区。 卷发吐掉嚼烂的烟草, 燧发枪管在袖口擦得锃亮:
" 那是纳尔逊 的副官, 化成灰我都认得。 "
黑色火枪营的汉子们无声地填弹上 膛, 枪托上的血手印在暮色中泛着幽光。 飞艇风叶的啸声撕裂了最后的宁静。燃烧弹精准命中小艇的瞬间, 鬼火磷顺着羊毛船帆窜上人体。 副官在烈焰中手舞足蹈地惨叫, 怀表链子上挂的妻儿相片在高温中蜷曲焦黑,最终与他碳化的指 骨融为一体。
子夜时分, 毕沅乘小艇巡视战场。月光下,漂浮的残骸间竟闪烁 着诡异的银光 —— 那是融化又凝固的勋章与怀表,在血水中载沉 载浮。他弯腰捞起半块烧变形的六分仪,黄铜刻度上沾着片带睫 毛的眼皮。
" 提督, 东南方还有动静 . . . . . . "
亲兵的话被火铳击发声打断。补枪队 的铅弹将某具 " 浮尸 " 的天灵盖掀飞,脑浆在海面绘出短暂的涟漪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,特拉法加外海己重归死寂。六十艘清 美战舰扬帆远去,龙旗与星条旗的投影在血海上交错成网。咸腥 的风掠过焦黑的桅杆残骸,将某面半沉的三色旗卷向深渊 —— 那 旗角上粘着片婴儿拳头大的碎肉,依稀能辨出拇指上的翡翠扳指。 数日后, 伦敦《泰晤士报》头版印着巨大的黑框。油墨未干的讣 告栏里, 特拉法加海战的阵亡名单如蚁群蠕动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我斜靠在养心殿的龙椅上,面无表情的盯着远东发来的战报。战 报上仅有八字:
" 风平浪静, 诸事皆安。 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