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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倔强地和东方信对视，走什么，这个时候走讨不了一点好处。
东方信走到她面前，抓住她有些凉的手，他眉间的暴戾之色还没褪下，沈安冉生怕他把她手也一起捏碎了。
“……你说得对。”
东方信将沈安冉的手捂在脖子上，每次气冒烟他都很热，脖子上估计最暖和，他又闻到了沈安冉身上的香气，和花香全然不同，有点苦……像是药香。
他皱着眉贴近沈安冉的手臂，这味道更清楚了，和地上药囊的味道一般无二，却很好闻。
“你熏香了？”
东方信身体的燥意平复下来，沈安冉摇头，胸前的黑发还泛着水光。
东方信扭头吩咐程广，“把它眼睛挖了。”
沈安冉为小黑求情，“陛下，它只是一时贪玩才进去的。”
东方信定定看了沈安冉一会，转头吩咐：“把它的尖牙拔了，让它长长记性。”
同时警告沈安冉，“它冲朕龇牙，不许再给它说话。”
真是活该，要不是想博点好感，沈安冉才不会开口呢。
东方信拉着她回芳菲殿，“湿着头发不要出来吹风，你真得没有熏香？”
沈安冉不解他为什么问第二遍，还是答：“只有头发上抹了香油。”
东方信挑起她的头发，在鼻尖闻了闻。
刚刚闻到的不是这个味道，环视一圈，落在叶高霏身上，“你，上来闻闻看有没有药味。”
叶高霏依言上前，嗅了嗅沈安冉的手背，“回陛下，确实是有一股药香。”
“兴许……是我取了药。”沈安冉不明白为什么东方信一定要追根究底。
东方信拧着眉：“你又不是常年接触药材的，这药味来得奇怪，让章太医看看。”
最终，大晚上的章太医还是来了。
“陛下说这香的味道和这药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。”德公公取下腰间的药囊，像这种药囊，乾清宫能进殿伺候的宫人都会挂一个。
手腕上盖了一张帕子，章太医探了一会就收回手，“没什么问题，好着呢。”
东方信：“回去休息吧。”
又想支开她，沈安冉内心蛐蛐了一会，回了寝殿。
章太医说出了沈安冉身上的异常，“陛下可还记得此蛊可以压制毒素，它接触多了这个味道，自然就仿出来了。”
东方信不解：“那为何在我体内的时候不仿，反而在她身上仿。”
“陛下的身体支撑不住两只蛊同时苏醒，到了沈姑娘那就不一样了。”
药引，东方信心沉下来，“若是……这个味道以后也不管用了呢。”
章太医：“不会的，情蛊会随时调整，以保证母蛊安全。”
绿日和风春三月，正是初春好时节。
沈安冉寻了几日，终于是在乾清宫的角落里找到了小黑，它伏在角落里，看到她机警地站起来，被东方信踩的那条腿迟迟不敢落地。
“来……别怕。”
沈安冉招手，示意叶姑姑将取来的肉放到它面前，小黑瑟缩着靠近几步，张口吃肉，牙间多了西个黑乎乎的血洞。
肉是小块的，用不着撕咬，小黑进食还算顺利。
沈安冉伸手去抓它的那条腿，被它跳着躲掉，低声呜咽。
“别怕，我给你看看伤口。”
小黑趴伏在地，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她瞧，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一样，伸出那只受伤的狗爪。
沈安冉捏着它的爪子，上一次果然不是她的错觉，她居然在一只狗身上感受到了恶心。
东方信请君入瓮被埋伏于宝华寺，杨心溪说得清楚，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，东方信，德公公和杨云廷。
若是两人都没走漏风声，焉知在场是不是还有一条狗呢。
它长年在各宫游走，存在感不高，因着东方信的缘故，没有人会驱赶它也不会对它设防，它会知道多少宫里的秘密。
沈安冉不动声色，见裂开的骨头没有错位，只是爪子上脱了一层皮，她取出药粉在伤口处敷上，用绷带扎起来。
少女的眉眼如画，蛾眉朱唇，神色温柔，吐槽着东方信：“他可凶了，我的脸也是被他捏的，你记得吗？在长阳殿我还见过小黑你呢。”
“要是饿了，可以来找我要吃的，我住芳菲殿，就在乾清宫旁边。”
沈安冉揉了揉它的头，黑毛厚实，有点扎手。
她的发丝在阳光下金灿灿的，像是镀了金的菩萨，柔和地像春风。
养心殿。
“朕凶？”东方信不敢置信叶高霏汇报的话，“朕是在给她出气，她居然在背后和一只狗阴阳朕！”
东方信脸上挂着“和煦”的笑看向德公公，“朕凶吗？”
东方信笑起来的时候，眼睛会不自觉半眯着，目光落到人身上，有一种湿冷感。
“陛下，您这样笑……离温柔差一点点。”德公公实话实说，不然让东方信真的这样在沈安冉面前试了，他就不是挨骂而是挨罚了。
“三公到——”
东方信收回僵硬的笑，神色肃穆，叶高霏识趣地退出大殿。
“昨日传回消息，朕派去北蛮商议贩粮的使者，出关后就死了大半。”
三个头发有些斑白的老头细细听着，等着东方信继续说。
东方信：“有一名使者和部落首领达成交易，透露了这三年来，关内有人一首给他们送粮，代价是借兵。”
原信函由德公公交给三位阁老一一传阅。
阁老李廷玉：“有人通敌。”
石复：“北境是由安将军安平威把守，青洲为晋王封地，两者互为犄角，能躲过如此多的视线将粮运出关，这二人居功至伟，怕是己经狼狈为奸，陛下万不可再心软。”
“此事既然己经提前知晓，万不能让他们翻出风浪，借兵？这兵敢踏入关内一步，就是他谋逆的铁证。”
“陛下——”
一声高喝打断了养心殿的谈话，“太后薨了。”
惊雷横空，宫里挂起了白素，随处可见惨白的一片，大风卷着风沙，撞在门窗上，呼啦啦地响，扰得人整晚不得安宁。
太后的灵柩正被抬回宫，满宫都是悲戚之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