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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德成瞧着眼前这群人纠缠不休，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，声音冷了几分：
“我都说了，你们真觉着他徐曜文有啥违法乱纪的，就自己去上面告，公社、县里、派出所，随便哪个都比我这个小小队长管得宽。你们要真能把他告倒算我输。可要是去不成，那就别在我这叨叨。听清楚没有？”
廖淑芬一看队长这副“油盐不进”的模样，气得嘴唇发抖：
“李队长，你这不就是在纵容他私藏枪支？还圈养猛禽？你知不知道这要出大事儿，谁担得起责任？”
黄秋芳也猛跺脚，干瘪的嘴巴一张一合：
“就算我们去公社、县里告，那也是为了咱村好呀。徐曜文那小子，张狂得很！他背后还带着枪，要是惹出人命，你能脱得了干系？”
“哈！”李德成冷笑一声，反倒把脸一板，“你们就尽管去！要是真能把徐曜文给抓去关了，算我李德成没本事。要是白跑一趟，你们也消停点儿，别整天把队里搅得鸡飞狗跳。听明白没？”
“你……你这不是耍赖吗？”黄秋芳气得发昏，“我们就是要让上面知道，你李德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！你……你还护着徐曜文，肯定有猫腻！说不定你俩勾结着，把猎物都给藏起来了，谋私呢！”
“对，对，你俩合伙瞒着队里，把山上打来的猎物拿去卖了，换钱进自己腰包。”
廖淑芬瞄见队长脸色变了，顿觉抓住了痛脚，忙跟着嚷嚷，“这事咱可听说了，你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？”
徐鹏辉抓住机会，更是添油加醋：“队长，你要是没问题，干嘛不让我们检查？让我们把徐曜文家的屋子翻一翻，看他藏了多少肉！还有你李德成家，也得搜搜！”
“搜？哼，你们算个什么东西？”
李德成虎着脸，这下是真被逼火了，“村子不是你们的后院，你想翻就翻？行啊，你真要翻，先去找公社批个条子来，谁敢拿了公章给你们开路？要么，你就去县里动真格的。光在这儿喷口水，谁稀罕理你们？”
黄秋芳一家被怼得哑口无言，一时也不敢真的抬脚去县里。
一来路远难走，二来万一捅到上面，把自家那一箩筐不光彩的破事抖出来就更糟糕。可这么退回去，就等于打了自个儿的脸，他们又不甘心。
这时，院外头突然响起“哒哒哒”的脚步声，还有几声高喊：“全体注意，列队进村检查！”
声音不大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很快，就见一支约莫七八个人组成的小队翻过土路，出现在村委大院门口。每个人臂上都戴着红袖箍，头戴解放帽，腰板挺得笔首。他们是来农村检查宣传的红卫兵，近些年时不时会下乡“检查风气”、“宣传路线”，谁都不敢怠慢。
走在最前头的一名青年，胳膊结实、肩背有力，身材比一般小伙子还要高出半个头，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。
只见他眉宇间有股英气，眼神凌厉得很，一进院就扫视了一圈，沉声问：“这儿谁是队长？”
李德成一见，立刻迎上前，语气倒也平静：“我是队长，李德成。几位同志来得早啊，辛苦了。”
那青年“嗯”了一声，又朝李德成看了两眼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，可语调依旧公事公办般的严肃：
“我是公社革委这边儿抽调过来的，姓李，叫李铁牛。今儿我们这队是来村里检查的，想看看你们最近落实公社部署得怎么样……顺便，也查查有没有违法乱纪的人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黄秋芳立马像见到救星似的，“噌”地一下扑过去，扯着嗓门喊道：
“同志，你可得给咱们老百姓做主啊！我们村有个叫徐曜文的家伙，私藏枪支，还养猛禽，简首无法无天！我们来找队长评理，他却不管，眼看就要出人命啦！”
廖淑芬也凑上前，忙不迭点头：“没错，这个队长李德成包庇他俩，还威胁我们，让我们别多管闲事！他们勾结在一起，干着违法的事情呐！”
李德成眉头猛地一跳，听得这话差点没吐血：“我什么时候包庇违法之事了？你们别血口喷人！”
“队长你少在这装模作样，”黄秋芳大袖子一挥，对着李铁牛等红卫兵苦诉，“同志，你是不知道，他徐曜文年纪轻轻就翻天了，手里拿着火枪，还抓了只大雕，张口闭口就要挠人！这要是出了事，难道不该追究队长渎职？”
“就是！”徐鹏辉也大着胆子补刀，“那李德成还放话，说我们敢去县里就去！他一个小小生产队长就这么嚣张，不把上面放在眼里，这不是摆明了对抗革命吗？”
李德成被气笑了，一旁几个老社员见状也忍不住暗暗摇头：这徐家人真是会颠倒黑白，三句话不离挑事。
他们越说越过分了，己经不是简单地告徐曜文，反而连李德成都一块儿扯上，说他“对抗革命”，还想逼着红卫兵收拾队长。
李铁牛听完，一双眼睛半眯着，没有急着开口。倒是他身后的一名红卫兵问：“这情况属实吗？私藏枪支、猛禽，还威胁你们？”
黄秋芳赶紧嚷：“属实！咱们一条村的人都看见过！他那火枪黑洞洞的，吓死人了！那金雕爪子锋利，谁要上前就要挠谁！”
廖淑芬跟着叫：“李队长护着他，我们才来求助，结果他竟然说什么‘你们去县里告啊，告倒了算我输’，这不摆明目无组织吗？”
李德成心里正冒火，正要顶几句，却见李铁牛摆了摆手，示意他先别说话。那青年盯着黄秋芳与廖淑芬，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：“你们说完了吗？”
黄秋芳见他似乎要“主持公道”，一口气倒也喷得更欢了：“说完了，小同志，你快去抓他们！抓了徐曜文，还要把李德成也带走，让上头好好审！这种害群之马，留在村里迟早出乱子。”
廖淑芬接道：“对对，抓起来，让他们交待枪从哪儿来的，肉都藏哪儿了！”
李铁牛闻言，忽然嘴角微微一扬，露出一抹嘲讽似的笑：“呵，抓他？抓你妈的头！”
“啥？！”黄秋芳一家人听得大惊，还没反应过来，李铁牛一抬手，猛地一个耳光甩在最前头的徐鹏辉脸上，“啪”地一下，响亮无比。
“你敢打我？！”徐鹏辉被扇得懵了，捂着半边脸目眦欲裂。黄秋芳和廖淑芬也吓得尖叫，慌忙后退了两步。
李铁牛收回手，冷冷吐出一句：“乱嚷什么？那是我二舅，你们要我抓谁？嗯？你们想抓我二舅？你们这群牛鬼蛇神，还敢来抹黑我们老李家的人？”
“一派胡言！”一个红卫兵在旁大喝，“竟敢污蔑革命干部，胡乱告状，这不是挑事儿是什么？还狡辩？！”
黄秋芳顿时腿肚子发软：“二……二舅？你，你说的二舅……是队长？”
廖淑芬脸刷地白了：“那，那你们……”
“都给我绑了！”李铁牛懒得再听，摆手一指，“把这些尖酸刻薄的东西带到一边，我要仔细问问，他们污蔑干部是受谁指使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