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先留……”黄秋芳猛地看向廖淑芬。她心里打的主意是:自己岁数大,行动不便;可廖淑芬还年轻,去搬粮快点,还能盯着徐鹏辉别跑,这才是上策。可转念一想,要是把廖淑芬和儿子都放回去,自己一个老婆子留在这儿,不定遭什么罪呢?
廖淑芬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,却也拿不准怎么安排,只好沉着脸等待李德成的决定。李德成看透他们心里那点小九九,不耐烦道:“废话少说,黄秋芳年纪大,腿脚慢得很,就留她在这儿。廖淑芬,徐鹏辉,你们俩一起回去搬!限你们半个时辰,拿不来粮食和钱,就让你妈在这儿再挨一顿冷水,听懂了没?”
黄秋芳脸色骤变,张了张嘴想说“别让我一个人留下”,可谁也懒得理她了。李铁牛正要动手解绳,但仍怕他们耍滑头,干脆就把廖淑芬和徐鹏辉的双臂稍微松了点,然后依旧用另一条绳子把两人腰胯系住,绳子末端交给村里的两个壮汉:“你们跟着一起回去,看着他们从屋里搬东西,别让这俩动歪脑筋。”
两个壮汉咧嘴一笑:“没问题,队长,你就放心吧。”
说罢,他们上前把廖淑芬母子扶起,拖拖拽拽地领出村委院。黄秋芳被留在地上,绳子仍绑着,只能缩在角落里不停发抖,一边流着泪,一边小声抽噎。村民对她可没有丝毫同情,纷纷哼笑着围观,有些人干脆抱臂看戏。
李德成扫了一圈,扭头嘱咐李铁牛:“铁牛,你先去屋里暖和一下,我盯着就行。”说话间,他放缓了语气,低声加了句,“你也累了,大老远来下乡检查,还碰上这场闹剧。歇会儿吧,我处理得了。”
李铁牛其实也冒了一身寒气,便点头应道:“行,那我去房里等一等。等他们把粮食和钱搬来,再看看该如何处置。”说完,他迈步进了堂屋,带着几名红卫兵围坐火炉边,简单喝了口热茶。
院子里留着李德成,还有几个村民守着黄秋芳。那老太婆看着李德成的背影,心里又恨又怕,可也不敢再嚷嚷,只能偶尔抬起头,看看远处天色,盼着儿子和儿媳快点回来。
与此同时,另一边,徐曜文和海子——也就是邓望海,正和大伙儿立在院门外。海子搓着手,小声对徐曜文笑道:“耀文哥,看样子,这回他们家可真要出大血了。以前他们怎么欺负你们孤儿寡母,还不知悔改。如今可好了,让他们尝尝厉害。”
“活该他们倒霉。”徐曜文面上不动声色,“先看看他们能搬来多少东西。咱家被他们克扣,单是口粮都缺了不少,我还寻思着等把欠的补上,妈和衿妮儿也能好好吃几顿囤囤身子。”
海子点头:“就是,衿妮儿还小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你妈身子底子又差。要不是你如今能打猎,捞点野物回来贴补,恐怕日子还得被他们折腾得更惨。”
徐曜文扛着猎枪,轻轻拍了拍海子的肩:“海子,多亏你这些天帮我跑前跑后,咱哥俩都记在心里。等事情一了,我再去山上多补几只野鸡回来,咱们也好好搓一顿。”
海子立刻眉开眼笑:“嘿嘿,那当然好了。不过你可别客气,我这人就是爱管闲事,最看不得那些欺软怕硬的货!”
两人正说着,就见远处有村民匆匆来报:“廖淑芬那对母子回来了,搬了两大口袋,可看着沉得很。”
此话一出,大伙儿顿时精神一振,纷纷朝村委大院门口围拢过去。果然,就见那两个壮汉押着廖淑芬、徐鹏辉,分别肩上扛着一袋子,看样子不是土豆就是苞米面,再加上手里拎着个破旧竹篓,竹篓里还放了几个零碎的瓦罐罐头瓶。
“来了来了。”李德成走出院子,一眼看到廖淑芬两人气喘吁吁地将东西往地上一搁,“怎么就这点?我可告诉你们,还得分给不少人,可不是只赔给一家。”
廖淑芬苦着脸:“队长,这袋子里头是一部分苞米面,那袋是红薯干,还有土豆,都是能吃的。家里实在没剩多少精粮,那些碎钱找了半天,才凑出来一块二毛五……我们要是有更多,肯定再拿来啊!”
徐鹏辉脑袋低着,看上去也没什么底气:“对了,还有这只母鸡和几个鸡蛋,算是先赔给老王头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