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徵听了张家灭门的真实原因之后,唏嘘不已,更多的是愤满,她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还有此等恶霸的存在,欺压百姓,鱼肉乡里,强占民女,几乎是无恶不作,这等人若不严惩,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遭殃。
“李掌柜,既然周围人都知道那赵崇是冤枉的,那为何没有人站出来替他伸冤?”春禾也是愤愤不平,骂骂咧咧,没将那卫平祖宗十八代都给骂出来。
李掌柜叹了口气,“谁敢啊,那卫平身后是权势滔天的卫家,就算有,也无疑是以卵击石,胳膊去拧人家大腿,自寻死路啊,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,上有老下有小,就算知道真相,也只能暗自替赵崇惋惜。”
“你不是说他还有个妹妹吗?难道他妹妹就没有状告卫平替她哥哥喊冤?”
“怎么会没有,说起来慧娘也是可怜,为了帮她哥哥,这丫头当街拦截卫平的马车,却被卫平命人打断了双腿,甚至还找人凌辱了她,这丫头啊,下辈子都得落个残疾了。”李掌柜说着这话的时候,眼眶已经,不停的唉声叹气。
春禾也猩红了眼睛,“怎么会这样?那卫平简直就是个畜生啊。”
“那赵慧如今还在铺子里做工吗?”玉徵情绪有些微沉。
那卫平不是畜生,他是连畜生都不如。
李掌柜擤了一把鼻涕,继续道:“这丫头如今无处可去,又断了双腿,我和孩子他娘见她可怜,就让她暂时住在咱们商铺后院,也方便照顾她。”
“李掌柜,我可否方便见一见这个赵慧?”玉徵叹了口气,毕竟赵慧是自家商铺里聘用的伙计,应该慰问一下。
“自是可以,大姑娘请。”
李掌柜叮嘱石头看好铺子,带着玉徵和春禾下楼进入后院,这个院子不大,却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,院子里,有个穿着布丁的妇人正坐在井边浆洗衣服。
她看见李掌柜带着客人进来,连忙起身,迎了上来,“当家的,她们是?”
“孩子他娘,这位是顾大姑娘,咱们的东家。大姑娘,这是内子。”为顾家做事,自是对主家的情况也了解一些。
“小妇人见过大姑娘。”
“李夫人不必多礼。”
“什么夫人不夫人的,咱普通老白姓不兴这个,大姑娘可以叫妇人素娘子。”
“好,素娘。”
瞧得出来,这个素娘子是个善于言谈的女子。
李掌柜询问:“慧娘可歇下了?大姑娘想看看她。”
“没呢,慧娘在屋内帮年哥儿纳鞋底。”年哥儿是李掌柜夫妇的儿子,夫妻俩成婚十几载,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一个孩子,如今孩子已经六七岁了。
素娘子说道:“当家的,这样吧,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也不方便,不如到前面去看着铺子,省得石头一个人照应不过来,我带着大姑娘去见慧娘就成。”
“也行。”李掌柜爽快答应,向玉徵打了个招呼,就去前面了。
“大姑娘请。”素娘子领着玉徵推开慧娘住的房门,房间里的陈设很简陋,但还算干净,床榻上躺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,她穿着已经浆洗得发白的粗布山,面色枯黄憔悴的正在一针一针的纳鞋底。
听见开门声,她并未抬头,却也知道是谁,“婶儿,帮我递一下剪子。”
“哎呦慧娘,这些就让我来做吧,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,你瞧谁来看你来了?这位是顾大姑娘,也是咱们东家。”
慧娘看向玉徵的目光有些迟钝,那双眼眸也有些灰暗与呆滞,但她还是侧着身体向玉徵微微福身,“见过大姑娘,请恕慧娘无法下榻见礼。”
“无妨。”玉徵并不是那等计较之人,只是瞧着床榻上的慧娘,内心极其复杂,
她以为,女子受了那等迫害,定会寻死觅活,没想到这位慧娘的状态还算可以。
“大姑娘有所不知,那些天杀的畜生,慧娘心里苦啊。”素娘子愤愤不平的替赵慧说着。
“婶儿,你当着大姑娘说这些做甚呢?”赵慧勉强挤出些笑容,看向玉徵,“大姑娘,您别见怪。”
春禾给玉徵找了个凳子坐下来,玉徵看着赵慧,“我们也是听说了你的事,特地来看看你,接下来你有何打算?”
闻言,赵慧自嘲一笑,“能有什么打算,我哥哥还有七日便要问斩了,如今我又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,大姑娘,您觉得,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?”
这个时候,她恨谁都没用。
她只恨自已投错了胎,没能生在权贵之家,那样或许就不会有如此惨淡的人生。
有时候她真的很想一死了之,可是哥哥说,让她一定要活下去。
可她要如何活啊?
素娘子见状,也是泣不成声,直接跪在了玉徵面前,央求道:“大姑娘,您是尚书之女,求您救救慧娘,给她一条活路。”
“姑娘?”春禾也同样看着自家主子。
“这……”玉徵眉头皱起,不是她不想帮,而是不知道如何帮,她对这京城的人和事都不熟,就连那卫平的行径,她也是今日才知晓。
真的很棘手。
想帮忙,真的很棘手。
“婶儿,没事的。”看见玉徵犹豫为难的样子,赵慧苦涩一笑,安慰着素娘子,这个世界上,谁都没有义务帮自已。
“这样吧,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想办法,但你也应该清楚,机会很渺茫。”毕竟那是权倾朝野的卫家,不是她能撼动的。
“谢谢大姑娘。”赵慧说着就要起身,奈何她的双腿还不能动弹,素娘子连忙扶住她。
玉徵也阻止她,“慧娘,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养好腿。”
离开铺子的时候,天色已晚,在她们离开的时候,玉徵留下了二十两银子给赵慧治腿。
回到玲珑居天已经黑尽。
玉徵很疲惫,晚饭也不想吃了,让春禾准备水,她简单洗漱一下后便歇下了。
身体上的疲乏还未消退,今日又出门奔波了一下午,玉徵几乎是倒床便睡着了。
只是在睡着前,她怎么都不踏实,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事,可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。
直到快要睡着时,她才迷迷糊糊的想起,自已好像还没有服下避子药,只是她太困了,在她想起来的时候,她已经睡着了。
等第二日醒来时,她又将此事抛掷于脑后,给忘记了。
以至于,在不久之后,一个小生命悄悄地到来,只是人们都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