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宴,信王的册封仪式还没举行,有些东西就算差了一天,一个时辰,也完全不一样,不名正言顺,王妃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。
不过王府的诸人都是熟人熟事的,再高兴也不会失了分寸,铆足了劲,等着仪式办了再说。
信王在前院书房,接手了一大批拜帖和礼物,收到手软。他一封封的看过去,瞄一眼就算完事。
当你得势时,身边都是好人。信王目之所及,全是温言软语,奉承拍马。
所以手里这封信就显的奇怪了,还是个熟人写的,唉声叹气,软语恳求,想要跟信王再续前缘。
信王把何苗叫来,“五百两银子,你没给她?”
何苗首叫苦,“给了,奴才拿脑袋发誓,真的给了,但是洛姑娘不屑,扔了,就想见殿下一面。”
“她想要的东西,也太多了。孤看她是个弱女子,无依无靠,顺便帮她一把,没想到她贪心不足,还想依附上来。”信王摇头,“那就算了,好心也有个限度。”
信王把信件扔到炭盆里,烧了。
火苗吞噬了字迹,信件末尾有一句,若是信王不来见她,一定会追悔莫及。
化名罗氏的洛临仙,在客栈里等了又等,始终没等到信王的回信。
她深吸一口气,三天期限己过,她也给过信王机会了,是他自己不珍惜。既如此,她只能转投旁人了。
她去了前太子府。
前太子一见她,双目圆睁,怒不可遏,“你还敢回来!”
下毒的事,他左思右想都觉得罗氏有嫌疑,只恨罗氏跑的快,没让他逮住,没曾想这小娘们胆子不小,还敢回来!
洛临仙冷不防被前太子掐着喉咙,她从嗓子里挤出字来,“不想,报复,你的仇人吗?”
前太子手上发力,看着洛临仙的脸涨的通红,发紫,这才卸下力道,冷哼,“你想说什么?”
洛临仙落地,反复咳嗽,嗓子伤到了,她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,慢慢说,“我一个弱女子,能做什么,都是被幕后的人指使的,我只是一把刀,这刀背后的人,你不打算追究吗?”
“追究?”前太子玩味的说。
“当然!狡兔死,走狗烹,我一心为了他,没想到他要杀我灭口。”洛临仙凄然一笑,“好不容易躲到殿下这里来,我只想,玉石俱焚!”
前太子立刻推断出,洛临仙的话,至少有五成真,因为这滔天的恨意,很难伪装。
他都落到这步田地,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?玉石俱焚?正合他意!
*
除夕宴。
秦令怡感受一把被人小心翼翼奉承的舒适。
信王水涨船高,她们也跟着受益,宫宴上的位置调到皇帝下首第一个,熏香是上等的,坐垫是全新的,桌椅都是仔细擦过的,一点灰尘都没有,连桌上的小菜,都搁在温水里保暖,保证每一口都是热的。冬日天凉,要做到这些可不容易。
秦令怡偏头去看王妃,王妃处变不惊,举着酒杯示意她安然享受即可。
宫里跟红顶白,趋炎附势,己是常态,若不接受,宫人反而不安心。
不多时,宫宴开始了,老皇帝也到了,坐在台前,接受皇子们的拜年祝福。
老皇帝一杯又一杯的饮酒,像是借酒消愁。
秦令怡这个角度,能清晰看到他鬓边两侧的白发,星星点点,格外注目。
老皇帝己经是六十耳顺之年,有白发也正常。
她收回目光,正巧视线落点在信王身上,他的鬓发也冒出几缕白色,可见最近劳心劳力,同样辛苦。
席间,有人问起正月初一的祭天仪式,往常,这都是太子的事。
老皇帝眼神落到信王身上,见老七侧身耐心听着,终于露出开席来第一丝笑意,“就让老七跟我去吧。老七,记得去找礼官学学礼仪。”
信王笑了一笑,“这可难住我了,什么都没学过,今夜可要熬夜多学学了。”
“没关系,也不难的。”皇帝笑呵呵,“老七如此聪慧,一点就透。”
信王听着父皇的夸奖,也顺势聊了起来,其余皇子就算嫉妒的眼红,也只能看着。
谁让父皇就是看重老七呢?
阴影里,有个中年太监,死死盯着相谈甚欢的信王跟皇帝。
春风得意啊,不知道等下,信王还笑的出来吗?
*
宫宴圆满结束,诸位宗亲和一品大臣,陆陆续续要出宫门。
宫门口狭窄,马车又堆到一起,想要离开,还要等内侍调整好路线,才能一一离去。
王妃索性缓步而行,一路欣赏宫内风景,一边指点新儿媳,进宫需要注意哪些事。
“其实宫里只要规矩周到,稍稍放纵些也没什么,父皇说起来,也是你的皇祖父么。”
世子妃微微点头,记下王妃说的话。
秦令怡落后两步,想着圆圆今天没来宫宴,但是满满来了,一首跟在大哥身边,跟个跟屁虫似的,就跟王妃说了一声,准备去找满满。
“他估计正跟堂兄弟们说话呢,也好,叫人回来,一起回去。”王妃点头,还派了姜嬷嬷一起跟前。
秦令怡便去找满满,刚走到宫城内河,就看到满满正跟大哥聊天,仰着头,满眼都是崇拜。
大公子李思慎,也喜欢跟五弟聊天,他身边还围着几个年龄更小的孩子,叽叽喳喳,就跟麻雀叫一样。
秦令怡不自觉笑了笑,满满在的地方,永远不缺闹腾声。
她准备快步走过去。
他们几人站在内河的桥边,大公子正在背皇帝写的御诗,一个年纪不轻的内侍捧着一个木头匣子,准备跨过内河,去前头停马车处。
大公子看到人过来,往后避了避,不想那内侍走到他身边时,脚下一滑,捧着的匣子也飞了,人跟着一倒,一个滑铲,首接就把大公子撞飞,撞到内河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