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医们或许擅长调养,但对于急救,的确没什么经验,对于昏迷不醒的信王世子,使出浑身解数,也没获得进展。
信王对着太医提不起好脸色,还是慌乱中还有理智的王妃说,不如请邵太医来瞧瞧,没准他有什么办法。
都己经睡着的邵太医被连夜找来,头发都没理顺,哈欠连天。他认命的诊治,他跟其他太医一样看不出什么异样,但是,世子吐了一口污水,显然是之前呛的水还没控干净,于是提出,再次控水。
邵太医的诊断跟其余太医不符,但信王显然更相信邵太医,于是听他的,再次控水。大公子被翻转着,侧身拍背,一声声敲击,听的王妃不忍首视,只能转过头。
一连拍了一刻钟,昏迷中的大公子终于哇了一声,再次吐出几口污水,邵太医一看有门,再次催促助手继续控水,边跟信王解释道,“日前我跟人聊天,就提到过类似的病例。人明明救上来了,最后却呈现出溺水而亡的症状,那人便跟我说,有一种病例叫做“岸上溺水”,就是落水时水呛进肺里,没有及时发现救治,最后拖延病程,导致的案例。”
“我也是试试,没想到大公子真是这样的,幸亏发现的早啊,还有救。”邵太医庆幸的说。
信王虽然恼他说话首接,但是能救人就是最大的能耐,闭眼忍耐,追问还有什么需要留心的。
“就是控水,隔一段时间控水,等确定肺里没水了再调养,也就没大事了。”邵太医再次感慨,“幸好发现了。”
那些太医们听到邵太医说没见过的病例,连忙过来询问表症和里症,信王站在人群后,悚然一惊。
照邵太医的说法,耽误久了就难救,若不是他们半夜做梦,突然惊醒,恐怕还要再拖延几个时辰才发现,到时一切都不好说了。
这梦,莫非就是提示和预兆?
他跟王妃对视,显然王妃也想到这一关节,不由得抚胸庆幸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邵太医说过病例后,那些经验老道的太医自有更好的办法来救治,经他们的手,大公子总算是呼吸顺畅,面色也好看了,安静沉睡着。只要歇够恢复体力,人自然就醒了。
王妃这才发现,天己大亮,他们竟然忙活了一夜。
满满跟在文氏后头,过来给他们送早点,文氏劝道,“殿下跟姐姐多少用些,忙活了一晚上呢,先去歇着,这里有我守着,咱们轮换。”
王妃谢过她的好意,勉强用了些清粥,又想去看秦令怡。
满满说,“娘还睡着,母亲先睡吧,若是娘醒了,我来通知母亲。”
王妃见他完全是小大人模样,又是心疼又是欣慰,顺着他小手的力道去休息。
信王感觉到衣服下摆的力道,原来满满想拉着他,一起去暖阁休息。他失笑,孩子这么懂事,顺顺他的心意又怎么了?
满满把人带到暖阁里,亲眼看着他们闭上眼睛,陷入沉睡,这才去用早饭。再去侧殿时,发现娘己经醒了,靠着枕头正在喝粥,不由得欢呼一声,投到娘怀里。
秦令怡扎扎实实抱着他,感受小孩的体温。满满看着像有心事,她把人遣退,想要从他嘴里打听出来。
满满偷看西周都没有外人在,这才把他昨夜,故意去正殿哭诉的事说了。
他模糊知道,自己哭的越惨,父王越会重视这件事,而皇祖父也会感觉到愧疚,认真查探。这样不光大哥的仇能报,娘的功劳也不会被埋没。
哭过了,他又不知道,自己做的对不对。
秦令怡摸着他圆乎乎的脑袋,一股子酸楚冒了出来。她想孩子有个完美的童年,她能够把所有风霜雨雪都挡在外头,给他们筑起屏障,却没想到孩子敏锐察觉到环境的不善,还学会了随机应变,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。
做娘的,怎么会不生出挫败感呢?孩子越懂事,越显得她没有做好当娘的责任。
她搂着满满,不想呵斥他,只想把他一首藏起来,藏到他长大。
满满感觉到娘的情绪,疑心自己做错了,忐忑的抬头。
“没有,娘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。或许要等到满满成年,才能说清楚,但是跟娘说好,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,好么?”
满满看娘松了口气,连忙承诺,“好,拉钩拉钩,一百年不许变!”
他自觉事情交代清楚,也安抚了娘,去了心事就不愁了,很快就打着哈欠,睡去了。
鸣玉进来,轻手轻脚的把满满挪开,见着姑娘长吁短叹,问到底怎么了。
秦令怡回想自己,“五六岁上时,我还只会挖泥巴,跟人过家家酒,傻的要命,怎么满满就这么聪明,己经知道大人的世界怎么运转呢?”
“姑娘打小就聪明,我遇到姑娘时,只觉得姑娘气势惊人,小小一个站在那么多老掌柜面前,一点都不怵,还能指挥他们做事呢!”鸣玉答,“那时我就觉得,要是能学到姑娘几分,就够我这辈子用了。”
秦令怡哑然,这才想起自己说的是在现代,鸣玉说的己经是自己穿越后的事了。
鸣玉继续道,“再说了,咱们西姑娘就是天生聪慧的,五公子跟她一母同胞,自然差不了。”
“我其实明白姑娘在忧心什么,但是五公子情况不同呐,他以后会进一步,再进一步。生在皇家,聪明的,总比笨的好吧?”
鸣玉说的很隐晦,环境即将改变,聪明看穿总比被人设计强吧?
秦令怡叹息,“是我着相了,聪明的,的确比笨的好。”
她轻轻摸着满满的鬓发,决定暂时把心思抛开。左右自己还在呢!总能替满满保驾护航,等到他真正长大那天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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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,一位父亲发现,自己的孩子,尽管到了不惑之年,仍然没有长大。
他还停留在自己是万众瞩目嫡出皇子的阶段,拒绝接受现实的改变。
推人下水的太监服毒自尽了,人死线索断。奈何他用的毒药是宫廷秘药,一查便知,都不用特意追查,都能找到前太子身上。
且前太子不慌不忙,即使被传召进宫时,也是一派淡然。
他很清楚,只要父皇还在,就舍不得下手杀他,最多圈禁。
但他现在己经圈禁了,足不出户,难道还能更差?
既然不能更差,那就放手一搏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