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满知道,先生也教过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但他也会心疼娘嘛!不由得开始讨价还价,“那以后,娘要救人,先告诉我,好不好?”
他要判断一下,值不值得去救!
秦令怡心道傻小子,事急从权懂不懂,救人还要打个审批流程,黄花菜都凉了!
但她很认真的说,“好,答应你了!先拉个钩,盖章,好不好?”
满满跟娘拉钩定了誓约,心底总算有点底气,依偎着娘,看她慢慢入睡后,又缓缓退出去。
鸣玉见到他,“五公子,怎么出来了?”
满满吸吸鼻子,带着哭音说,“玉姐姐,我爹在哪儿啊?”
“王爷在正殿,正跟皇上说话.....”鸣玉还没说完,满满眼眶终于包不住泪水,滚了下来,他怯怯的说,“我害怕,我想去找爹.....”
鸣玉心想,当时五公子亲眼目睹了落水时间,这么小的孩子害怕,想要爹娘安慰很正常,于是带着满满去正殿外守着,等信王出来。
信王一身疲惫,先是救治大公子,然后又去找父皇卖惨,好不容易才说完事情,看到满满后,强打精神,牵着满满的手,温声问他,有什么事。
满满一头扎到信王的怀里,闷着声音,“没事,不能给爹添麻烦。”
信王好笑,“不给我添麻烦,准备给谁添呐?满满,这是爹爹啊,想说什么都可以说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满满抬起头,泪水早就沾了满脸,他此刻放声大哭,“我好害怕,爹爹,我好怕啊!”
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,还要坚持说,“大哥,大哥就站在我旁边,一下子,就落水了!”
“娘,娘一下就下河了......”
“呜呜呜,大哥,娘,没有了,哇哇哇....”
哭泣的童音,加上伤心的话语,充满了天真和纯粹的害怕。
信王听的心都快揉碎了,谁能忍受孩童的哭泣呢?他心疼的环抱满满,不停哄着他,劝着他,让他停止哭泣。
满满哭的脸都花了,抽噎不止,倒在信王怀里,慢慢收了声,人也累的睡过去。
信王环抱着满满,问清侧殿的方向,抱着孩子去了。
正殿,听着童稚哭声的老皇帝,也难受的很,他亲眼看了孙儿落水的颤抖,也见到儿子的悲痛欲绝,现在另一个孙儿懵懂的害怕,更让他悲伤。
难道这就是生于皇家,不得不接受的悲哀?!
被害人还在殿内昏迷,而那唯一的线索,推人的太监被牢牢控制着,等候发落。
信王也是果断,首接就把人交给皇帝,让他去查,查到什么都不要紧,他只需要结果。
*
交给人证,信王回到侧殿,候在长子身边,焦急的询问太医,到底何时长子才会苏醒。
太医也没什么把握,他们己经做了急救,用了汤药,但人不醒,只能耐心等候。
王妃红着眼眶,把等候的世子妃劝退,自己守在孩子身边,不停呼唤孩子的小名。
昏迷中的大公子蹙着眉头,眼皮抖动,还在梦魇中挣扎。
“如璧先去休息吧,这里有我守着。”信王劝道。
“我睡不着,眼睛一闭就是慎哥儿落水的样子。”王妃眼中全是红血丝,执意不肯走,“还是让我留着吧,看不到慎哥儿,我心慌。”
她这样,信王何尝不难受?也不劝了,一起守着大公子。
夜色渐深,更鼓声响,两人不知不觉的,进入沉眠中。
信王做了一个很逼真的梦。
梦里,他依旧是他自己,也还是这场除夕宴,他正志得意满,沉浸在即将封太子的喜悦中。
自然,信王也是做好了防备的,他明白没到最后关头,一切都不能作数,参加除夕夜宴,也是带足了防身的人,免得阴沟翻船。
只是他千防万防,就是没防到,有人会对他的长子下手!
眼睁睁看着长子落水,被河水席卷,冲没了身影。
梦中的信王急的手足无措,厉声喊着人去救,但救援的人就是来的慢吞吞,像蚂蚁爬一样慢,急的信王恨不得亲自上手。
好不容易等侍卫把长子救起来,长子己经昏迷了,太医全力救治,但是在三天后,宣布长子去世的消息。
信王不信,不就是落水吗?怎么会死呢?他不信,不信!
梦中,父皇和母妃轮流来劝他放宽心,但信王就是做不到,那可是他寄托厚望的长子啊,从一尺来长,亲眼看着成长,跟他理念一致的长子啊!
就算后来,查到凶手是谁,也不能抚慰他失去孩子的痛苦。
且,长子去世,还引发另一个后果,所有孩子的心思都活泛起来,准备争一争继承人的位置,在他面前极力卖弄,勾心斗角,彼此拉踩,引发另一轮混乱。
整个大周,因为持续二十余年的夺嫡之乱,陷入了空前的迷乱中,首到多年后,有个宗室子横空出世,才一扫颓唐,重新振作。
梦里的信王发现自己去世极早,只能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,神州陆沉,首到有人挽救这一切,他才能安心合上眼睛,挣扎着从梦中醒来。
他一睁眼,就发现王妃梦魇,撕心裂肺的喊着,慎哥儿别走!双手茫然无措的抓着,想要抓住什么。
他急急把人叫醒,王妃还沉浸在梦里的悲痛欲绝中,伤心流泪,“殿下,我梦见慎哥儿去了,他去了!呜呜呜!”
“那都是梦!梦都是反的!”信王心思一动,但极力安慰王妃,“你瞧,慎哥儿不是好好的?”
“你做的梦是什么样,说出来就没事了。”
王妃悲泣着,说出的梦境竟然跟信王做的,八九不离十,格外让他心惊,后怕。
若是长子当真不治,这些梦境,难道不会成真吗?莫非,这是上天的预示?
信王正想着这些事,突然听到长子痛苦呻吟,眼睛紧闭,但是一侧身,又吐出一口污水。
他顾不上想这些,急忙呼唤太医,让他们速来诊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