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穿过逆境,抵达繁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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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重要的事情说三遍,文中所有角色均已成年,文中所有角色均已成年,文中所有角色均已成年。】
“啪。”
睡梦中的池妤听到一声脆响,纤细的睫毛颤了颤,还没等她睁开眼,就听得外头传来池砚舟愤怒的吼问以及女子温声细语的安抚声。
“怎么回事,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,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?”
“砚舟你冷静一点,有话好好说,别气坏了身子。”说话的人是池妤的继母,江倩。
“芯片呢?芯片还在吗?”池砚舟额头青筋暴起,愤怒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。
屋内的池妤猛地睁开眼,坐起身来,听到一向情绪稳定的父亲发了疯的嘶吼,她意识到,家里可能出事了。
此时,房外沉默了三十秒后听得一声:
“尸体呢?”
这次池砚舟并没有先前那样暴怒的质问,反而很平静,平静中透露着一丝深沉。
“砚舟,究竟出什么事了?”挂断电话,一旁的江倩问道。
“我现在要出国一趟,你在家照顾好池妤。”池砚舟没有回答,拿起外套匆匆要走。
“砚舟,我陪你一起去吧,我…我担心你。”江倩拉住他,声音哽咽,眼眶蓄起泪水。
池砚舟回头,看了楼上一眼:“小妤需要人照顾。”
“张妈会照顾好她的,我不在你身边,我实在不放心。”向来听话的江倩第一次忤逆池砚舟,也是第一次不管池妤。
池砚舟看向面前的女人,望着她含情脉脉的双眼,里面似乎有担忧,有委屈,有害怕,但最多的还是心疼。
江倩是个聪明的女子,从方才的通话中她许是猜到了吧……
“唉,”池砚舟叹息一声,搂住江倩,“那你跟我一起去吧。”
屋内。
池妤在听到尸体两个字,脑子还没反应过来,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。
她掀开被子,打开门冲了出去。
“爸爸。”看到楼下客厅地板上躺着的玻璃碴子,她颤音问道。
“出…什么事了?”
池砚舟回头,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站在楼梯口,她穿着白色蕾丝睡裙,两只小手紧紧捏着裙摆,指尖微微泛红,蓬松的长发有些许凌乱,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,声音随着她发颤的身体带了一丝颤音。
十三年前,三岁的池妤哭着问他,“爸爸,妈妈的身体好凉啊,为什么我和妈妈说话她不理我啊,她不是不要我了?呜呜呜。”他不知道如何解释也觉得很烦,更觉得她是来添乱的。
而十年后,再次面对池妤的问题,他的心情和十年前一样,他依旧不知如何回答,依旧觉得烦,依旧觉得她现在是在添乱。
他随便扯出一个借口。
“没事,我和你江阿姨有事出去几天,你在家照顾好自已。”
江倩和池砚舟对视一眼,也点点头。
池妤最是在意池瑶,如果突然得知她的死讯,恐怕她接受不了。
还是先瞒住吧。
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,池妤愣在了原地。
没事?
怎么会没事呢?
半月前她的姐姐池瑶带着池氏集团的最新技术,吟梦芯片去了M国对接。
而方才,池砚舟怒吼的对电话问,“芯片呢?”
这表明,这件事和姐姐有关。
姐姐……难道姐姐出事了吗?
猛然想起了池砚舟最后说的的“尸体”二字,池妤脸上血色褪尽,原本红润的嘴唇开始泛白,精致的小脸也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。
她仿佛进入冰窖般,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。
她跌跌撞撞往后退去,撞到墙壁摔倒在地,晕死过去。
………
天旋地转间,她仿佛看到了池瑶。
眼泪从眼角滑过,恍惚间,她听到池瑶说:“阿妤,你是大孩子啦,别再哭鼻子了。”
只是声音太过空洞,听不真切,却让池妤的眼泪大颗落下。
池瑶摇着头笑了笑,侧过身去,“阿妤,你看,这是谁?”
“妈妈,妈妈我好想你!”池妤侧过视线,看到温晚清的那一刻,她吸着鼻子委屈的跑了过去。
池妤的妈妈温晚清在她三岁那年就去世了,这么多年,她还是第一次梦到妈妈。
身体与身体冲撞而过,她愣愣站在原地,温晚清朝她走来,“阿妤,人生啊,就是任何人在任何时候、忽然分道扬镳,都是再正常不过的。”
“你还有万里路要行,时间和你都要往前走的。”
池妤呆愣愣的点点头,泪水挂在眼眶,要落不落,如她一样,似懂非懂。
温晚清笑的温柔,仿佛晨曦初照般,她轻轻说道:“愿妈妈的阿妤,穿过逆境,抵达繁星。”
“阿妤,再见!”池瑶笑着,露出两颗小虎牙对她挥着手。
泪水滴落,眼前人已淡出视线,她孤独的站在中央,周身白茫茫一片,梦境中的池妤抱着自已的肩膀蹲下,瑟缩在角落里。
………
张妈发现倒在楼梯口的池妤,赶紧把她抱回房间,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看,直到医生说池妤没有什么事,只是情绪激动晕过去了,她才松了一口气。
后半夜,池妤却发起了高烧。
张妈守在她的身边,一双眼睛通红,张妈在池家工作了二十多年了,是老人了,也是为数不多对池妤和池瑶好的人。
“先生和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出去了,小姐现在晕倒生病了也联系不上他们,唉。”张妈低声叹了口气,望着床上的女孩心疼不已。
早晨的时候池妤退烧了,只是依然没有醒过来,张妈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终于下午的时候池妤醒了。
“妈妈,姐姐!”她睁开眼睛,发现自已躺在床上,泪水骤然模糊了她的双眼。
她昏迷的这两日,一直在做梦,梦到小时候妈妈把她抱在怀里哄,她调皮捣蛋姐姐还骂她是作精小魔王,又梦到了妈妈去世的那晚,她的身体是那样冰凉……
“张妈。”
“张妈?”池妤哑着声音喊了两声,没听到回答,她以为张妈在忙,便自已浑浑噩噩起身下楼。
此时的张妈正躲在佣人房里哭泣,她刚刚从池先生口中得知了大小姐的死讯,她跑回房间跌坐在地上,一副命运不公的模样捶着腿,哀声道:
“大小姐…你走了,二小姐以后怎么活啊,二小姐只有你了啊!”
“命苦啊,我命苦的晚清夫人,命苦的大小姐,命苦的二小姐啊,老天爷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们……”
池砚舟和温晚清是初高中同学,两人在高中时定情,大学毕业,年龄一到,两人就结了婚,起初池砚舟是把温晚清捧在手心里呵护,后来池砚舟接手了公司,越来越忙,几天也见不到一次,再加上温晚清身体不好,几年不见有孕,两人的夫妻感情也慢慢淡了。
后来,经过调理温晚清终于生下了池瑶,她也就此落下了病根,生下池妤后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,而池砚舟忙于公务也根本没时间关心她,池妤三岁那年,温晚清撒手人寰。
温晚清死后第二年,池砚舟娶了江倩,理由是家里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打理。
江倩对池妤和池瑶视如已出,多年来也和池砚舟相敬如宾,只不过池瑶和池妤不是很亲近她。
这边。
池妤下楼,发现池砚舟和江倩已经回来了,此时她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正坐在沙发上,怀里还抱着个黑色的盒子。
听到动静,池砚舟率先抬起头,他的眼眸微微泛红,池妤并没有说话,她似是想到了什么,紧紧盯着江倩手里的那个盒子。
“小妤,你姐姐她……”池砚舟话语未尽,叹息一声,最后说道:“送送你姐姐吧。”
一瞬间,池妤的心像被撕裂开来,密密麻麻的痛啃食着她的心脏,啃食着她全身的细胞。
原来,那个梦境是姐姐在和她告别吗?
所以,妈妈的意思是,人各有命,让她坦言接受吗?
她的心很痛很痛,痛到不能呼吸,奇怪的是,她并没有哭,她只是点了点头。
…………
池瑶下葬那天,天气不冷不热,明明是晴空万里,却刮起阵阵凉风。
天空挂着的太阳,如同池瑶这个人一样,热烈,温暖,闪耀。
她随清风而来,伴火焰而去,这世间再无她的半点痕迹,而她也唯有接受。
池妤亲手将姐姐埋进墓地里,池瑶的墓碑在温晚清的隔壁。
望着墓碑上池瑶的黑白色照片,那样的笑容是多么纯粹。
池瑶从小聪明伶俐,因为温晚清生了池瑶以后就不能再生了,家里只有两个女孩,没有男孩,池砚舟就着重培养池瑶。
池瑶八岁时已经可以跟着池砚舟进入公司开会了,在会议上还会提出几句自已的想法,随着她慢慢长大也越来越努力越来越优秀,在她十八岁礼那天,被定为继承人。
很多人觉得池瑶真幸运,只有池妤知道,池瑶有多刻苦,多累,她在学习的同时还要学习公司事务,别人下课都可以看看课外书,聊会天,放松一下,只有她,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。
可即使池瑶那么忙,还是每天会抽出时间来陪池妤。
想到这里,池妤闭了闭眼,她在心里说了一句。
“妈妈,姐姐,祝你们平安,即使生生不见。”